正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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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我怎麼會怪你呢?”彥成溫和地笑著,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去怪燈盞,他那麼可愛的小兒子,他怎麼也恨不起來。
就算,他給自己下了迷藥。
就算,他把自己強行帶到夏國。
就算,他令自己在故鄉裏身敗名裂。
他依舊不恨、不怪。他還在心疼,心疼燈盞。
心疼他一個十四歲的孩子,窄小的肩膀還撐不起衣裳,卻已要撐起一方天下;幼小的心還不曾為愛跳動,卻已裝滿了權謀籌策和天下。
自從回到夏國那日起,燈盞就再沒有笑過,眉頭總是微蹙著。這孩子在睡覺的時候依舊會往他懷裏鑽,卻再也不會帶著一臉甜笑,就連夜裏都蹙著眉,好幾次都是從夢裏哭醒的。這些彥成看在眼裏,疼在心尖。
他總在夜裏看著燈盞沉睡,談後告訴自己,我與燈盞隻是父子之情,也隻能是父子之情。那鳩毒般的愛戀也隻是見不得人的欲,去不了便深埋在體內,深深地埋葬,等待其慢慢消弭。倘若無法消弭,那便帶入墳墓去,埋到黃土垛裏,永世長眠。
燈盞道:“爹爹若不怪我,怎不肯吃藥?”
彥成笑著揉揉他的頭,沒有說話,隻注視著手中的瓷杯,帶著一臉的慈悲。燈盞端起茶壺為他斟茶,彥成擺擺手拒絕了:“爹不想喝茶,也不想喝藥,爹隻想見見你。見到我家寶貝,爹爹的病就全好了。”
“爹爹,我……”直到彥成說完這句話,燈盞才記起來自己近來忙於國事,已有許多天未來同爹爹請安。
彥成打斷他的話,道:“你封爹爹為國父了?”
“是。”
對於這個忽然轉變的話題,燈盞有點迷茫,不知爹爹為何突然提起這個,這件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了?
“那……兵權呢?”
“呃?兵權?……自然盡歸爹爹掌管。”燈盞有點發慌,爹爹要兵權做什麼?莫非他要……他不敢再想下去。
彥成看著那張煞白的小臉兒,心頭一寒,輕聲說:“爹有事求你。”
燈盞皺了皺眉,道:“燈盞已下旨,爺爺在世之期,大夏不犯聖境。”
彥成一愣,小燈盞為下此旨不知會有多少愛國忠臣大力阻止,更不知要耗費多少心神。他才登上帝位,先是封敵國將軍為國父,再是下旨停戰,甘心冒天下之大不韙,無非是為了他梁彥成而已。他心疼地想去拍拍燈盞的頭,可看著那雙曾經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裏竟有了幾分提防,便再伸不出手去,低聲道:“燈盞真是乖孩子。”
“養育之恩不可忘。爹爹有何事要吩咐,朕還有國事。”
華星一樣的眼睛再不是那樣天真,再不滿是笑意,再也不會隻停留在他身上了。當燈盞那雙大眼睛裏有了一絲提防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其實早在京城裏收到夏王病重的消息時,不就已經知道?他的燈盞將再不是他的燈盞,再不是他聖朝定國將軍之子,再不是聖朝未來的狀元,再不獨屬於他一個人,而是夏國二皇子李戥盞,是夏國未來的王。
早就知道的答案,可當真正看到那絲提防的時候,他的胸口怎麼會那麼痛,怎麼還是會那麼難過?
“爹想求你賜虎符,封將軍!”
“國父此話當真?”稚嫩的童聲,好大的威儀。
彥成跪倒在地,頭臉低俯,行君臣之禮,道:“當真!”
“待朕考慮考慮。”看著跪在地上的彥成,燈盞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隻想哭。他不是不信爹爹,真的不是不信,可是家國天下,他如何能舍?他本不在乎,可擁有後,又如何舍得?他舍不得,也不能舍。
漸行漸遠的黃袍,漸行漸遠的燈盞,他,梁彥成還擁有什麼?一時間氣血上湧,吐出一口血,染紅了衣裳。
彥成抹了抹嘴邊的血跡,道:“興兒,給我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