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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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事?國事該和禮部談,本官隸屬兵部,怕是沒資格和耶律將軍洽談國事!”
耶律衡紀冷笑一聲:“你要我和禮部談夏國王儲之事?”
“夏國王儲與我何幹!”果然還是知道的,彥成桌下的手攥緊的太緊,指甲嵌入肉裏,疼到了心頭。
“定國將軍莫要作態,把李戥盞交出來。”
“本官不認識什麼李戥盞!耶律將軍請回!”說著手已握上劍柄。
“李戥盞乃為夏國王儲!全夏國正等著他回去繼位!”耶律衡紀亦已握住刀柄,隻待對方出手之時及時護住自己。
彥成斂下眼,不知該做何決定,燈盞,他的燈盞是夏國王儲。
回去,繼位為王,留下,寄我籬下。他會如何選擇?
燈盞如星的眼,灼傷了彥成,他說:“爹爹,隨燈盞回夏國可好?”
彥成抿著唇,並不開口。
“爹爹……”燈盞趴他膝上,說:“隨燈盞回夏國可好……夏國的子民沒有燈盞不行呀……大哥已戰死沙場,夏國不可一日無君……”
默默閉上眼睛,生怕淚落下來。
早知他是夏國王儲,看著他一次次拒絕來迎他回國的細作,便以為,他不會走了,不會離開……最後都忘記了他是王儲之事,天真地以為,他可以一直呆在將軍府,一直乖順地做他的兒子,能夠與他一文一武,共保聖朝江山。
終究,隻是無妄的夢,他們怎逃得脫命運的桎梏。
那幾許相思,怕是今生再無緣出口。這般也好,他不在身畔,那情欲自然也會漸漸消沉了罷。
“爹爹,你張開眼看看燈盞,你和燈盞說句話好不好?”燈盞哭了,淚已透過褲子潤濕了彥成的腿。
到底還是心疼,張開眼看看他的小燈盞,想告訴他:寶貝,我們回家吧,夏國也好,遼國也罷,咱不管了,跟著爹回將軍府。爺爺還在等你……
輕啟唇,卻是湧出一口鮮紅,堪堪落在燈盞臉畔。
如玉容顏,霎時變色,蒼白處若紙,豔紅處,便似他眉間朱砂。彥成看著他的臉,分不出哪處是朱砂,哪處是自己嘔出的血。
“彥成!”耶律衡紀驚叫一聲,被燈盞的眼神硬生生地阻住了想衝過來的身子。
“本國家事自有本王處理,不勞耶律將軍費心!將軍請回吧!”燈盞沒有站起來,依舊趴在彥成腿上,就連臉上的血,都不曾擦去。
耶律衡紀張張口還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退出房去,臨走還替他們掩上了門。
直聽著腳步聲遠了,燈盞才開口:“爹爹,我扶你回去躺下。”
“不勞夏王。”
“爹爹,燈盞不是有意瞞你……”
看著那滿是歉意和不舍的眼,還有那張血淚模糊的小臉,彥成又怎麼能狠得下心,狠話隻說了一句,便再說不下去。
“爹知道,來,爹幫你把臉洗了,就跟他們走吧……夏國怕是等不了了吧,不然也不會求助遼國……”
燈盞抬起頭定睛瞧著彥成,忽止住了淚,問:“那爹爹呢?”
“我自然是回將軍府去。”
“不成,你得跟我回夏國。”
彥成揉揉燈盞的腦袋,強扯出個笑來:“傻孩子,你是夏王了……”
“不是,你就是我爹爹,我是夏王也好,什麼王都好!爹爹就是爹爹!”
平日裏一直覺得燈盞執拗的模樣很可愛,此刻卻令他心疼不已,再無法控製情緒,猛地一把抱住燈盞,喃喃道:“爹舍不得你呀,舍不得……舍不得……”
燈盞立即借坡下驢,說“舍不得就跟著我回去可好?”
“爹有爹的家國,你有你的天下,你我是不同的。”
“可是,燈盞的天下不能少了彥成。”
“你叫我什麼?反了你了!”彥成抬手就要打他。
“是不能少了爹爹,是爹爹!”燈盞嘻嘻一笑,撲到彥成懷中使勁兒地蹭著。
伸出手用力抱住懷中的少年,真想就這樣不分離了,什麼定國將軍,什麼家國天下,什麼忠孝仁義,都不要了,不要了……
他隻要他的燈盞,隻要他的寶貝兒子喜樂平安。
三日後,京中百姓風傳:定國將軍攜子叛國……
多少人為其扼腕歎息,沒有人去猜測原因。他們還沉浸在定國將軍定國平亂的喜悅中,走不出來,唯有歎息。
隻有老將軍,坐在自家的後花園裏拋一把魚食到池塘裏,輕輕歎一口氣:這池魚是小燈盞養的,自打他走了以後,自己一直替他打理。其實他們離開那日,便知這一走,已是歸期無望。
他並不怪燈盞,也不怪彥成,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九歲,能有多麼堅定的信仰?
況且,若為了家國,硬生生地分開,必徒受一生相思。與其一生苦楚,不如快意一世。當年若自己能悟到此處,拋舍了這些虛事,燈盞怕就是自家兒子了吧?
在知道燈盞身份的時候,不是沒震動的,不是因他是夏國王儲,而是因燈盞是她的兒子。
她的兒子,管他叫爺爺,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但當他看到可愛的小燈盞時,又忍不住要抱到懷裏,不為懷念舊人,隻為真心喜愛這個孩子。
“小燈盞,爺爺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