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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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遼軍來了麼?從他到了這裏,就該知道遼軍一定會來,隻是沒想到來得這樣快,他還沒有帶著燈盞好好玩過。
    “爹爹,怎麼了?”燈盞扯著彥成的衣袖,一臉彷徨眼含霜。
    彥成笑笑,輕輕拍拍燈盞的頭,手指掠過他眉間朱砂,淡笑道:“吾兒不知?”
    “不知。”
    “不知便罷,等下有爹的老朋友要來……”
    馬蹄聲越來越近,彥成一把薅起燈盞便扔到床上,青色床帳散下,登時擋住了床上的燈盞,彥成低聲叮囑:“千萬別出來。”
    耶律衡紀站在門口意味不明地笑著:“彥成,好久不見!”
    “我倒想永不相見。”
    “我卻總想著再見你。”冷言冷語對耶律大將軍顯然沒有起到任何效果,他依舊笑若飄花,即便是萬年的冰雪遇到他這笑,也定會消融。
    彥成並沒有笑,臉上的寒冰亦未消融,手心卻滿是汗水,強自鎮定道:“你來所為何事?”
    “你不知?”耶律衡紀勾唇一笑,邪魅非常。
    “不知!”
    “嗬,這口氣倒和你那小兒子像得很!”
    “我尚未娶妻,何來的兒子?”彥成臉上掛著笑,心已快要跳出胸腔。
    耶律衡紀聽他不肯承認也不再提,隻喊了聲:“拿酒來!本將軍要與故人同飲敘舊!”
    “慢!你我各事其主,道不同不相為謀,這酒,不喝也罷!”
    逐客令已下,耶律衡紀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住了,幽幽地歎了口氣,低聲道:“你果真如此討厭我?”
    彥成不禁失笑,他與他,不過是各事其主罷了,何來討厭之說?
    “彥成,我送你的劍,你還帶著……”耶律衡紀瞥到房間桌上的那柄劍時,那滿心的歡喜簡直無法述說。
    十多年了,他送彥成的劍,他竟還帶著,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彥成的心裏還是有他的,他們的那些往昔,不單單是自己沒有忘記,就連彥成,也不曾忘記呢!這十多年的等候,不是白等的!
    一瞬間,耶律衡紀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更不會記得他此番所來是為何事。他以為,他還是十三年前的那個少年,而彥成,依舊是十三年前的那個孩子……
    那一年,耶律衡紀十六歲,是大遼最年輕的將軍。
    在從夏國回來的路上看到那個穿一襲紫貂裘的孩子,踏著滿地枯草追趕一隻狐。
    天真稚嫩的笑臉,是耶律衡紀從來沒有過的,忽然心生羨慕,便過去結識。
    他說他叫彥成,是大將軍的兒子,陪爹爹來邊關探望舊部的。
    嗬,原來是聖朝那位百勝將軍的孩子,難怪有如此風采。耶律衡紀很怕因為國別的不同,而失去與他結識的機會,便騙他稱自己亦是聖朝之人,隱去了姓氏,隻告訴他,自己叫做衡紀。
    這一騙,就是三年。
    他們結交了三年,踏遍了邊關山水,打盡了邊關鳥雀。彥成因為他,拒絕了同父親一起回京,獨自留在邊關。
    曾幾何時,他獨自踏上那些和彥成一起玩耍過的山,驚飛所有鳥雀。
    佩劍,是最要好的時候送的。
    那是年少的時候,特地遣人去尋來想自己用的,派出去的人直去了九年,才尋回來,自己卻毫不猶豫的送了他。
    劍,送出去就後悔了,不是舍不得,也是舍不得。
    舍得的是劍,舍不得的是人。若不是因為這柄劍,彥成不會得知他的身份,更不會毫不猶豫地千裏歸京。
    連句再會,都不曾給他留下。最要好的時候,亦是分別之期。
    耶律衡紀在他走後,常常幻想千裏之外的彥成是副什麼模樣:慢慢長大,鮮衣怒馬,英姿勃勃。後來,細作們傳回的消息中,提到了彥成受封護國將軍。他由衷地替他歡喜,全然沒有國別的芥蒂,隻有對故人的思念。
    “這劍好的很,我自然留著。”彥成笑得雲淡風輕,十多年前的事情,他也記得,卻懶得再提。現在的他,想保護的,是他的燈盞,是他聖朝邊關的百姓。比起家國天下,那些隨風逝去的友情,不堪一提。
    正要逐客的時候,小二正捧了酒送進來。
    “酒已來了,不如喝一杯可好?”耶律衡紀還沉浸在內心的喜悅中,並沒有注意到對麵彥成眼中冰雪。
    彥成微微一笑,低聲道:“不必了,耶律將軍請!”
    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沒有絲毫猶疑,兜頭落下。耶律衡紀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一定難看的很,就連口中都泛起苦味了,那臉色又能好到什麼樣呢?艱澀的開口,聲音嘶啞:“既然你不願談私事,那我們……就談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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