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乾一愣，看著她唇畔那抹詭異的淺笑：“蘇了了，你如今是招了什麼魔，怎麼笑得沒完沒了！”
    聽到這句話，蘇了了不自覺的加深笑意，自然是心魔。“見到老朋友，自然要笑得開心些。”而且，即使血肉模糊，也要溫淡的淺笑不語，不就是你教自己的麼？
    張乾冷哼一聲，鬆開了蘇了了的頭發，長滿老繭的手順著她的眼角一直滑到下顎：“你讓我臉上添了這一道不說，而且還差點沒了命，之後你又讓我在大牢裏蹲了九年。”他雖然一直在笑，可眼裏的狠毒讓人不寒而栗：“你說，這筆賬我該怎麼收回來？”他的手停留在蘇了了的喉嚨上，她知道隻要他略微施力，她便一命嗚呼，離開這個世界。
    蘇了了轉了轉頭，放鬆了頸部，好心提議道：“不如你就用刀子，在我身上劃下一道一道的傷口，看著我的血一滴一滴的流盡，你一定相當開心。”
    張乾隱去了笑意，微微的皺起眉：“蘇了了，你別以為我不敢！”
    “你怎麼會不敢。”依然淺笑。
    就在這時，張乾的手機響了起來，隻見他轉過身低語幾句，便離開了，臨走時，對著蘇了了扯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看到他離開，蘇了了的身體仿佛沒了骨頭一般，軟了下來，抬起頭，看著根本看不見的棚頂。隱隱聽見外麵的雷聲，心開始痛，就連那小腹上的疤也一同疼痛著，輕歎一聲，怕是又要下雨了。
    “轟”！驚雷落下，兩道纖細的身影在林間慌張穿行，少年拉著女孩的手向前奔跑，驚起鳥群，少年回頭看著不肯死心的車隊。
    雷再次落下，少年被一群身高馬大的男人圍在中央，女孩就站在一旁，拳頭雨點般的落在少年身上，女孩冷靜的看著那拚了命要衝過來的少年，眼裏是薄情寡義，仿佛不認識他一般。直到少年的白襯衫被血染得通透，女孩才回過頭看了一眼那輛搖下車窗的黑色法拉利，在這黑暗的景色裏她的鳳眸幽暗無情。一如從前的輕狂桀驁，向著少年的方向，聲音平靜波瀾不驚：“你們都住手吧。”
    男人們紛紛住手，退到一旁。此時此刻，驚雷照亮女孩輕狂倔強的臉，少年踉蹌的衝了過來，用盡一身力氣緊緊扣住女孩的肩膀，心在顫抖，他在害怕，他怕她不要他了。少年看著那雙鳳目裏的神情，手徒然鬆開，垂落在身側的手攥緊，就連指甲陷了進去，都不自知。少年眼裏滿是絕望的氣息，像塞納河一樣婉轉綿長。
    女孩笑得有些輕佻，帶著些輕蔑的語調，眉梢眼角的狂妄都讓少年心悸，找不到一絲破綻。
    “了了，求求你別走。”少年緊緊拽住女孩的衣袖，表情委屈。任憑大雨衝刷著他身上的傷口。
    “不走？哼！難道要和你一起餓死？”女孩滿眼的不屑。
    “不會的！了了，隻要你不走，我掙錢養你，不會讓你餓著的！”少年生怕女孩不相信，連忙牽起女孩的手。
    女孩湊近少年，伏在他耳畔輕輕道：“你能掙到多少錢？能養得起我麼？”女孩看著渾身是血的少年，一點一點掰開他的手。
    少年看著空空的掌心，悵然若失。手鬆開又攥緊，希望能抓住些什麼，“了了，你說過會和我在一起的！”少年不死心的想要挽留住女孩。
    女孩一臉的嘲弄，嗤笑道：“我說過的話還有很多。”她從不曾對人承諾過什麼，當然也包括他。
    女孩臉上的表情刺傷了少年，他忽然聲嘶力竭的吼道，“蘇了了，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啊！”驚起林間的烏鴉，絕望揮之不去。轉過身已經向前走的女孩身形一頓，又繼續向那輛車走去。
    少年漆黑的瞳孔撕裂一般的收縮，這一切都太突然，發生的一切已經突破了他能夠承載的限度，如今的他就像是站在懸崖上的人，身後就是萬丈深淵。少年顫抖的身子，仿佛風再大一些就會將他吹入懸崖，等待他的就是支離破碎，粉身碎骨。大雨落在少年身上，他白襯衫上的血跡變得淺淡。少年的手握成拳頭，指甲陷進掌心，如此他也感受不到肉體上的疼痛，反倒是能夠感覺到自己連呼吸都在疼痛。少年一瞬間頹然倒下，濃重的雨腥味衝入混入肺部，垂下眼簾，從此他又孤身一人了，沒人要他了，她也終於背棄了他。少年的眼前不斷閃現著女孩上車前的背影，那麼的冷漠無情，找不到往昔的一絲溫度。怪不得他在說要帶她一起走時，她的臉那麼的猶豫，原來是早就想要背棄他了。那一刻倒在地上的少年決定有一日要讓她後悔，要掠奪她所擁有的一切，她不是愛錢麼？那好，他要讓她身無分文！甚至要她跪下祈求他的給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