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4、刀光,像一場冬夜的吟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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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中流道:“在進入組織之前,我過的本就是這樣的生活,現在,隻不過是又回到了原點而已,所以,並沒有什麼可佩服的。”
白衣人手中的黑色短刀突然就頂在了管中流脖頸的大動脈上,快得猶如眨了一下眼、歎了一口氣、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脈搏微微地跳動了一下,然後,用力。力用得恰到好處,既沒有傷了管中流,又能給他一壓力,道:“你為什麼要退出組織?”
管中流卻突然笑了,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甚至故意將自己的真央點暴露給他。
白衣人道:“你笑什麼?”
管中流道:“老七,我知道你是不會殺我的。”
那被稱作老七的白衣人道:“你憑什麼肯定?”
管中流道:“因為你多疑。你沒有把握。現在,你雖然用刀逼住了我的要害,可是你心裏卻還在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一擊而中。我雖然退出組織惹惱了大家,可我知道你絕不會轉成趕到這種地方來殺我的,你一定是有什麼任務,正好遇到我而已。因為,組織從來沒有免費殺人的習慣。”
說到這裏,他眉尾微微向後一傾,道:“而且,如果你真的想殺我的話,根本就用不著你親自動手,躲在牆後麵用槍尖兒頂著我背後真央點的長槍仰臻早就出手了。所以老七,不要裝腔作勢了,收起你那一套吧。”
白衣人還刀入鞘,扔在地上的圓圈裏,沉沉地道:“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沒有免費殺人的習慣,所以,從現在你最好開始祈禱,祈禱別人不要出錢讓我殺你。”
管中流抖了抖身上那件破舊的袍子,故作寫意地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們覺得我活著跟死還有什麼區別嗎?”
白衣人輕輕地咬了咬嘴唇,突然露出一絲冷意的笑,像是抓住了管中流的痛楚,道:“我知道老十四你是有名的硬漢,麵對死亡如赴一場華麗驚豔的宴,我們奈何你不得,可是,如果那個人……那個人出了什麼意外的話,那麼,你即使活著,也會生不如死的。你應該知道我說的那個人,是誰?”
管中流的身體也跟著一頓,仿佛又要坐起來。
可是,白衣人卻像是捏到了蛇的七寸似的,衝著他笑道:“別動,老十的槍尖兒此刻正在後麵頂著你的真央點,他的人牆壁後麵,看不到前麵的情形,如果你亂動惹得他莽然出手傷了你的話,那麼,那個人一定會很傷心的。”
管中流果然不敢再亂動半分。
那個人……沒錯,是為了那個人。
三年前,他加入擊衣組織,是為了那個人,他要賺錢,要讓她做世界上最美麗高貴的女人,做他的公主;而現在他又退出擊衣組織,同樣也是為了那個人,因為他突然發現,使用殺人賺來的錢裝點他們的美夢,對她那夢幻般的純潔與暇然,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每次想起她的寂寞憂鬱,他都有種秋天般的傷感。
那個如風般翩然、如雲般淡然、如花般嫣然、如水、如天、如詩、如歌般寂寞、嫻靜、憂鬱的戚戚然。
他在組織裏殺的人越多,那種戚戚然的感覺也就愈加強烈,強烈得已經不敢讓他再去麵對他。
三年了,已經整整三年了。
三年來,他一直在逃避。
經過三年的磨礪之後,他以為自己已經將她從自己的腦海中徹底抹掉了,可是,此時此刻當這白衣人再次提起那個人的時候,他才發現,她已經像粒種子般,在自己內心的最深處已經生根發芽了。
而且,這根芽還是那麼柔,那麼脆,淒弱得幾乎不堪一擊。
他一把抄起丟在地上的黑色短刀,瞪著白衣人,冷冷地道:“你敢!”
白衣人卻突然笑了,笑得猶如刀鋒在磨刀石上一下一下地磨著,磨出了光,磨出了鋒刃,磨出了戾氣,道:“不錯,這才是擊衣組織排行第十四的管中流的氣勢。如果你有把握在將我擊殺之前避開你背後的槍尖兒的話,盡管出手。”
管中流終於還是出手了。
就在隔壁那個藍袍俊美的年輕人的琴聲的格調由宮入商、尾指挑起徵調發出一聲清冷的“咚”的時候,管中流突然就拔刀、揮刀、出刀!
刀光,像一場冬夜的吟唱。
“徵”調的餘音還沒有躍進“羽”調中,躲在牆後的長槍仰臻隨即傳來一聲慘呼,手中的長槍跟著脫手而出,幾乎是貼著管中流的腰眼,直直地飛向對麵的石牆上,“咄”的一下釘進去整個槍頭。
長長的槍杆猶在嗡嗡顫個不停,槍頭的紅纓如勒韁後迎空跳起的戰馬長鬃。
身後的那堵石牆,從上到下,一道清晰的裂痕,一個鴨蛋般的圓洞。裂痕是管中流一刀劈出的,圓洞,是長槍飛出去的殘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