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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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
紅燈結彩,燈火流螢,花燈煌煌,香車寶馬係於路邊,玉簫聲委婉,一夜魚龍舞。路旁的樹上都掛上了燈籠,樹杈間掩映著明光,亮如星辰。
傾寂憂一身茶白衣衫,像是月霜灑落在衣,一頭白發,似白雪瑩落,而白瑛璆紫袍玉帶,渾然天成的霸氣,眼中的桀驁不馴,顯露無疑,你說這麼兩個人走在一起,怎麼不吸引目光呢?
傾寂憂瞥了一眼遠處的墨羽閣,璀璨輝煌,夜幕之中,像是一顆明珠,淡淡道:“你不去那裏麼?”聽今大人說起,今夜,皇室之人都要登上墨羽閣的。
“我為什麼要去那裏啊!”白瑛璆瞪大了金色的眼睛,金色的瞳孔像是寶石,燦燦生輝:“那些個親王,都是口是心非的家夥!還是和寂憂在一起好。”
早已經習慣白瑛璆的說話方式,他就是這麼無遮無攔的。傾寂憂也就不接下話了,何況他本就是話不多的人。兩人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是傾寂憂不說話,隻是聽著,偶爾會說出一兩句自己的見解,卻足以叫人為此才華驚豔,讓人驚奇,凡是見識過他的才智,必要說一句此人天下無雙。
“寂憂,後日,就是出兵的日子了。”白瑛璆轉著手中的八角花燈,走在人潮的末端,三三兩兩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他的話語在有些嘈雜的世界裏顯得格外鎮靜。
“我知道。”
“寂憂,你覺得,戰爭真的可以解決一切紛爭麼?”
“盟約也不能使一切迎刃而解。”
白瑛璆盯著傾寂憂,希望可以看出什麼動容的表情,可是什麼都沒有,長長的睫毛隻是微微覆在清冷的麵容上,噓聲,歎氣:“寂憂,若你有朝一日上了戰場,可還會如此淡然?”
“那就等我上了戰場,再說便是。”傾寂憂淡淡的一席話,他以為自己是不會踏足紛擾之地的,可是多年後,真的上了戰場,那哀鴻遍野之景,怎會有一個人可以漠然以視。
他望著遠處浩淼的護城河,停下腳步,沉默不語。
白瑛璆鳳目流轉,英氣十足,一把拉過傾寂憂,低語:“其實,依我看,這戰三月之內,未必打得起來。走了走了,別落在了最後。”跟在他身後的傾寂憂看著白瑛璆的肩,忽然覺得,白瑛璆,遠比他想象中要遠慮得多。
隻是,縱然三月,烽火不起,那可保三年,狼煙不燃麼?這一場煙花盛世,總是要毀於金戈鐵馬之下的。所謂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自徽荷曆552年,六國局勢便已是定數,今朝是徽荷曆791年,此間也曆時幾百年,這近乎兩百年的平和盛世,想不到,也快是末路了。
戰火一起,便是覆水難收,再難製止。
——“寂憂,想什麼呢?”
——“沒什麼。”
——“我們去那邊罷。”
兩個少年隱於人潮。前方的人群雀躍,河上的花燈寫著——燈樹千光照,明月逐人來。悠悠河水,不盡之流。
“嘭——嘭——”幾朵盛大的煙花在衝飛上天空,然後綻放出絢爛的煙花,熱鬧的人群隨著煙花的燃放再次沸騰起來。
成群的美麗金色煙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綻放,瀉出一道道流火,在漆夜裏一閃即逝。
像是赤焱,劃過天際,然戶黯淡,消逝,再不見蹤影。
徽荷曆791年元月十七,由青國譴十五萬大軍前往雄策城,周效將軍任元帥。
正月十七,浩浩蕩蕩的軍隊開出皇城,城門外綿延的軍隊,十裏不絕,塵土飛揚,黃沙漫漫。
“將軍一路走好。”百官俯首於德齊帝後,為周效將軍餞行。
“臣定不辱使命。”騎在高頭大馬身上的周效,英姿雄發,兩道粗粗的眉毛更顯威武,銀甲在身。信手拉住韁繩,馬頭調轉,“噠噠”的馬蹄聲隱沒於千軍萬馬之中。
人在生,責在身,既是男兒,保家衛國便是己任。
為一方平安,便是拚上此命,又有何懼?大丈夫,光明磊落,誌在四方,如今一去,恐再難回頭。然卻是,家國天下事,必有為。
百官漸漸散去,白瑛璆抬頭:“爹爹,周將軍這次出征,還會不會回來?”不過還是十二歲的孩子,說出的話不免還有些稚嫩。
祈王目光悠遠,開口:“會回來的。”
——“爹爹,你騙我。”
——“瑛璆,你還小,還不懂,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不要懂。”
——“不,爹爹,我知道的。雖然,我國有十五萬大軍駐守邊境,但是,一路行軍,舟車疲倦,若是路上遭襲,或是還未立足雄策,便遇一死戰,這就是兵敗。”
——“瑛璆……。”望著孩子獨有的驕傲神情,拉起孩童的手,“瑛璆,你可知什麼叫入世和出世?”
——“?”
——“入世太深,便難出世。一朝入世,十夕難出。”
祈王忽然想起那個籠罩在江南水鄉裏的女子,帶著霧氣,她打過青竹傘,露不沾袖,無暇一瞥,美目流轉,光輝微閃,她蒼色的唇一笑,道:“王爺,你可知什麼叫入世和出世?”
也許,這世上就是有些事物是我們所不能了解的,隻是,在探尋它的過程中,卻麵臨著更多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