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往事如風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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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香的氣息暗暗流溢,絳紫色流蘇帷帳軟垂,一尊雕花描金漆三腳香鼎徐徐冒出嫋嫋青煙。
    宮粉雕痕,狀落梅花姿。一襲宮錦華服的瀟染站在窗邊,她望著外頭零落卻芳菲醉人的梅花,安靜的地看著,思緒飄得很遠很遠,良久,她才淡淡低喃出聲,肩頭突然多了重量,她微微側過臉顏,一張清柔的臉印入眼簾,肩上披上了一件紫雲團錦貂裘大氅。
    “主子,天冷了,還是回內室吧,免得著涼了。”青夙的貼身侍女蘇寧軟聲說道。
    青夙望著梅花揚唇一笑,“寧兒,紫陽花開了。”說話間,一團霧氣嗬出口,話語間卻淺露溫暖的笑意。
    蘇寧怔了怔,“是啊,一年又要過去了。”話語中透著感慨,跟深濃的懷念。
    “是啊,很多年了……”那麼久遠,久到她開始在歲月的洪流中漸漸忘卻,她的眼神有些迷亂。
    十三歲為後,坐擁中宮,母儀天下,十五歲時明帝因急疾駕崩,禋朝皇族向來子息單薄,明帝的二皇弟焰王在兩年前帶兵遠征東厥生死未卜,五年來了無蹤跡,而三皇弟端瑞王爺遠在西北,眾朝臣如一盤散沙,她聯合握有京畿五萬重兵的蕭閔將軍,立明帝唯一的子嗣四歲的瑀凜為皇帝,定國號雍和,而她被奉為太後,手握軍政大權,以她鐵血手腕穩住這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王朝。雍和七年,禋朝在她的手中已經政通人和,民富國豐,國勢漸強。
    “主子,還是不要想了,那些事想多了,傷神,都過去了。”
    “嗯,知道了。”青夙應了一聲,便緩緩轉身往內殿裏走,邊問,“皇上昨兒個病了?”她的眸中沒有一絲笑意,無波無瀾,看不到一絲情緒。
    “是,皇上昨兒個不小心淋了雨,昨晚有些發熱,已經宣太醫看過了,吃了藥之後沒什麼大礙。”蘇寧嚴慎地答話。
    蘇寧扶著青夙坐下,奉上一杯香茶。青夙端起,輕啜一口。
    “嗯,等會下朝去瞧瞧,你先下去吧。”她吩咐,蘇寧依言退下。
    她在榻上小憩了片刻,直到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她才幽幽轉醒。
    緊閉的華麗閣樓,隻有一扇朱紅色雕鏤著精致浮雕的窗半開著。晨光微照,一方淺金色的陽光靜靜的照進來,依稀看見窗外的紫陽花密密匝匝開成一片,傍晚暖暖的風帶著桂花的香氣寂寂地吹來,撩動滿室垂落之地的紗幔。慵懶的男子斜倚在貂裘軟榻上,他狹長的眼微斂,凝墨般的眸子像養在冰泉裏的一粒黑玉,輾轉著熠熠的銀輝,一頭如綢似緞般的發絲用一根紫色緞帶隨意束了起來,一綹自額上垂落下來的發絲在細風的挑弄下不時觸撫他紅潤的薄唇。俊美魔魅的一張臉,端的是勾人心魄,但尊貴又略帶冷漠的氣息自他身上流竄而出,又使人不敢對他生出一絲輕薄之意。
    是滄珒,一年前突然歸朝的焰王,如今是禋朝權傾天下的攝政王。他總是這樣,喜歡在她想休息的時候突然出現,摒退宮侍,又不讓通報就直接闖進她的宮中。
    沒有行任何虛禮,就這樣狂冽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青夙琅琅一笑,“攝政王平日日理萬機,今兒個怎麼有空到哀家的攬月宮?”
    “皇嫂說笑了,是珒的不是,國事固然繁瑣,但與皇嫂閑話家常這點還是有的。”滄珒雍雅從容地說道。
    所謂的國事,她並不怎麼關心,滄珒早在入朝的時候便已開始布網,又有手掌二十萬重兵的端瑞王爺暗中相助,朝中看似是右相與一幹老臣把持朝政,實際上新生的勢力已經滲透各個角落。想當初,她誅殺懷有異心的仕族豪強,破格提拔一幫身懷治國之才的寒門子弟,培養出一批鐵膽忠肝威名
    赫赫的將帥,並建立出一支與天源騎、青雲騎並稱天下三大奇兵的無雙騎,她以她的鐵血手腕捍衛著禋朝的每一寸疆土。她嘔心瀝血地為這個皇朝,而這個名叫滄珒的禋朝攝政王則每日逍遙自在地風花雪月、飲酒作樂,還裝出一副大權旁落倍受她這個太後壓迫的可憐樣。
    “哀家聽聞焰王府這幾日不太平,沒什麼事吧。”青夙端坐著,言笑晏晏。
    “謝太後關心,府內之事自有人打理。”滄珒漫不經心地道,像是極為隨意,但又有著說不出優雅。
    “一切妥帖自然是好。”
    輕佻慵懶的氣息流竄,他低首把玩著手中的鏤花雲紋白玉杯,一臉高深莫測。
    青夙微微一笑,“細想王爺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不知可有中意的女子?”
    聞言,滄珒薄唇一抿,他轉首凝視著她,目光冷冽,飽含寒意,直直地看著她,似是想從她的臉上找尋到一絲異樣的神色,沒有,依然是清淡的笑容,仿佛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難以牽動她的心,良久,他的唇邊綻開一個魅惑的笑容,“有,所以娶親之事就不勞太後費心了。”說罷,便起身告退,沒有再多看她一眼。
    直到他離開,青夙才幽幽看了一眼天色,神色,是說不出的苦澀。
    他們認識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他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從咿呀學語的孩子到長成豆蔻少女,再看著她一步一步跨入這個無底深淵。
    他們原本是極為親密的,她喜歡黏著他,賴著他。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往日的麵目不再。
    一道白色的影子小心翼翼地鑽進房裏,細看之下才發現是麵容純真身子孱弱的小小女孩,那女孩見少年閉目養息,臉上透出清淨的笑意,她輕手輕腳爬上少年所在的軟榻,像一隻貓咪一般在少年的身側抱著他的手臂躺在少年的旁邊,星眸半閉半睜,看起來似是困意連連。隻有六歲的她向來喜歡黏著長她八歲的少年,男女有別的道德倫理雖然很早就有人這樣告誡她,但這樣的話在小小年紀的她的眼中似乎變得蒼白渺小。
    良久,久到隻隱隱聽得到彼此呼吸聲的時候,少年才緩緩睜開眼眸,他看著睡得很沉的女孩純淨的睡顏,
    他的心也變得與她嘴角淡淡的笑花一般柔軟。他低低地暗笑一聲,而後輕輕地將女孩柔軟的嬌軀納入懷中。
    閣樓外,繁華之中,天真爛漫的婢女哼著歌謠輕擊打手中小塊的生火石,順著蔭間小路兩旁蔓延開去的琉璃燈,漸次漸亮起來。成群的螢火蟲飛過。光彩,令人目眩神迷,亂了局外人的眼。
    小指輕然劃過他漂亮的眉眼,勾勒他好看的五官輪廓。青夙揚唇露出天真的笑容,出神之際,她的小手已被滄珒修長白皙如玉般的掌牢牢覆住,她粲然一笑,問,醒了?
    醒了。與她眉目相對,溫逸的話語自他唇邊溢出。
    青夙隨手把玩著他的一縷發絲,燦亮的眼直直地看著他,笑嗬嗬地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滄珒不答反問,“你想去?”在外人看來似乎是牛頭不對馬尾的對語,但在他們兩個人心中卻是再明白不過對方所要表達的意思。
    “很想很想,珒哥哥你會帶我去對不對?”她可憐兮兮地對他撒嬌道。
    他無奈地揉揉她的發,她那點心思他豈會不知,不然向來忙碌的他又怎會在今天難得閑暇下來,他隻不過是在等她開口罷了。今天有三年一度的廟會,盛況空前,尤其是今晚的煙火,更是令所有人都期待萬分。她自個一個人去看他當然是不允許的,因為,不放心。
    青夙白嫩的雙臂環著他的頸項,討好地笑道,“那我們現在就出去好不好?”聽說夜市裏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難得出去一趟,她當然得多加把握機會。
    “嗯。”他思慮一會,然後頷首答應。
    青夙聞言歡喜地低呼一聲,“我這就去換衣服。”說罷,便起身,匆匆步出閣樓。再回來時,已是尋常人家孩子的打扮。
    她拉著滄珒的手,快步走出閣樓,繞過亭台,回廊曲折,小橋橫波,他看著她像初獲自由的蝴蝶般急不可耐地走出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宮閣,心裏驀地湧過一絲異樣的感覺。
    廟會。盛世華年。人群從四方洶湧而來,川流不息的人把京都寬闊延長的街道擠得水泄不通。環佩叮咚,衣香鬢影,笑語琅琅。年輕的男子持著雅致的折扇,盛裝打扮的女子提著精致的花燈,仿若,在尋找邂逅,那一雙隔世的眸子。
    橫跨京都的玉奴江,今夜更是聚滿了人,層層疊疊。滄珒緊緊握著青夙的手站在人流中,伴隨人們個歡呼聲,數不清的火星拖曳著豔麗多彩的焰尾扶搖直上,在空中轟轟烈烈地綻放。璀璨綻放的花火點亮了漆黑深邃的夜空,開出一波又一波美輪美奐的百花圖,於江麵,倒映著空中的景致,水天一致,色焰飛揚,奢美得令人動容。
    滄珒把嬌小的青夙圈護在他的懷裏,女孩身上泡浴的清香頃刻間充斥滿他的鼻端,手工繡製的白衣在他眼前逶迤蔓延開一片旖旎的風光,令他不由自己地陷入莫名的迷思。看著這樣美麗的景致,青夙笑得迷醉嫣然。夜幕下,她遠眺燦爛的煙火,滄珒靜靜低看她的臉。
    待兩個時辰的煙火會結束。青夙又拉著滄珒參加了熱鬧非凡的廟會,吃了民間的傳統小吃,捏了麵餅小人,看了耍雜技的表演。她手裏拿著幾串冰糖葫蘆,邊吃邊注視著前方兩個身著華服氣度不凡側身交談的少年。
    滄珒也注意到了,但他隻是唇邊噙著一縷溫逸的微笑,牽著她的手不著痕跡地繞開他們。青夙眼角的餘光瞄到那其中一個少年的麵貌時,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們兩個居然也偷跑出來了……
    他不引以為然地挑高劍眉,修長的食指移到她的唇邊,以手勢示意她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青夙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一隻手牽著滄珒,兩人的身影很快地淹沒在人群之中。
    他們兩個去河邊放孔明燈,放完孔明燈之後青夙又拉著滄珒去猜謎語,贏了很多小玩意,直到走到腳裸麻痛,青夙才任由滄珒拉著,離開喧鬧的街道在臨近茶館的雅間裏歇腳。時已子夜,她才感覺到有一些困了。她自然而然地把螓首靠在旁邊的滄珒寬坦的肩上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打起盹來。
    “困了?”
    “嗯。”漸漸沉入睡眠的青夙無意識地嘟嚷。
    她醒來的時候,滄珒正背著她慢慢走回家去。直通禁宮的古樸青石板路,兩旁繁華似錦,晚風帶著它們沁透人心的芳香四處遊蕩,嵐嵐的八角宮燈整整齊齊地懸起來,遠遠望去,一線曖昧不清的暖紅色像兩條河汩汩淌進皇宮的深處。
    一地月光。
    他如墨的長發略顯淩亂地披覆在他的肩上。青夙眼底掠過惡作劇的笑意,她暗暗笑了一聲,把他的一小束發絲纏絞上她的手指,又把自己垂落在胸前的一撮青絲合在掌間,素指翻動,把他們的發不留痕跡地牢牢結在一起。
    十年一覺揚州夢,往事斑斑,繁華在指尖凋零,碎了一地。
    曾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子一路走下去,相濡以沫,不離不棄。殊不知,世間最敵不過的,不外是命運的齒輪。情到深處最後也隻不過落得兩難罷了。
    先帝駕崩,留下兩道聖旨。大皇子臨月繼位為帝,胤華郡主為帝後。她,成了他的嫂嫂。
    青夙一個人捧著封後的聖旨呆呆的跪在前院,一動不動,像石化的玉像。殿中的一個個宮娥都隻是以一種極為擔憂的眼神凝望住她,卻沒人敢上前規勸。良久,她才神思恍惚地起身,慢慢地走回她的房間。
    風卷,有花瓣拂向她,在她腳下的木質走廊上鋪了濕濕的一片,擾亂了她的白衣與青絲,卻始終吹不散她無瀾無波死水一般的眸光。
    天像是應了青夙的悲傷般,還有很好陽光的黃昏,到了半夜,竟下起大雨來。
    她沒有睡著,躺在床上聽著囂響的雨聲,心裏卻是沉靜的。
    春夢覺來心自警,往事般般應。青夙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又沉靜的河流在記憶的大地汩
    汩流動,日光安靜,見過許多華麗蒼涼的事物。一朝醒來,發現她與他竟以這種方式收場。
    她突然很想到院子裏看看,於是僅著一件單薄的衣裳,赤著足打開門。閃電接二連三地亮起,劃破黑幕,使她看到眼前的場景。繁花被打落在地,濕漉漉的院子間鋪上了厚厚一層的瑰紅色花瓣,看不清泥土和青磚的顏色。
    撐著一把油傘走在深夜的寂寥裏。不知不覺來到寢宮的小湖邊。依稀可以看見水麵上一片順水而流的殘紅,傘掉落,她的衣濕了,長發披散開。身體突然無力地癱然倒下。雨水彙集成涓涓小流,帶著疊疊花瓣,向她的方位流來。許多深淺不一的花瓣像美人的妝淚,淒淒切切地沾在她的發上、衣上。恁淒涼、,縱是斷腸啼血,無人問。一朝夢醒,卻道是終身誤。
    青夙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走回她的房間的,她在黑暗中摸索跌撞前行,恍恍惚惚中聽到自己的歌聲,這是她唱給自己聽的挽歌,在心底低低徘徊。
    正單衣試酒,恨客裏、光陰虛擲。願春暫留,春光如過翼,一去無跡。為問花何在?夜來風雨,葬楚宮傾國。釵鈿墜處,遺香澤,亂點桃蹊,輕翻柳陌。多情誰為追惜……
    從接到聖旨的那天她就沒有看到他,直到封後大典的前一晚,青夙才等到了他。她站在宮前,看著滄珒一步一步朝她走來,見他麵容蒼白無望,身形消瘦憔悴。
    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對方。
    “我來帶你走。”他淡淡地說,把罪孽滔天的事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然後?”她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這天下總有我們容身之處。”他抱著她,笑說道。
    她的臉上帶著蒼白的笑容。為她,一無所有也無所謂嗎?可是,就算是一無所有他們一樣沒辦法離開。一萬三千羽凰軍早已經將這座宮殿重重包圍起來,別說是他們兩個人,就算是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就算他們願背負此生最深的罪孽,也無法逃開如此沉重的枷鎖,那是,他們,最無奈的劫難。一旦他們平安走出這座皇城,下一刻,便會屍骨滿地,血海滔天,無數人會因他們而死。走,談何容易。
    “嗯,我們一起離開好麼?”他輕嗅她的發香,溫雅地詢問。
    青夙怔怔地看著他的眼睛許久,一顆淚無聲滑落。
    “我們已經走不掉了。”最深的歎息,最沉的無奈,最痛的抉擇。守著這座宮殿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最親的兄弟,讓他們手足相殘,她做不到。
    她也不能讓他成為罪人。不能。
    他與她並肩躺在錦榻上,枕著飛繡朝陽彩風的暖枕,他握著她的手,兩個人目光清明地望著上方,聽著殿外泠泠的雨聲,一夜未眠。這一生,漫漫無常,但此刻心底的安靜與溫暖卻是那麼綿遠無盡,盛世無雙。
    眉頭深皺,指節泛白無意識地扯著被單,深陷夢中的青夙口中溢出一聲嚶嚀。隨侍一旁的蘇寧眼尖地瞧見青夙直冒冷汗似是很難受的模樣,急忙走到床邊,輕輕地搖醒青夙。
    “主子,主子醒醒……”
    搖了一陣,青夙才驚醒,她望了一眼一旁的蘇寧,迎著她擔憂的神色,她安慰地笑笑。
    是夢。隻是夢而已。
    卻是曆曆在目,仿佛隻發生在昨天一般,轉眼間,已是過了這麼多年。
    又好像,她所經曆的已是一生。愛恨、生死,斑斑往事已成灰。
    她還年輕,但是她自己卻覺得已經蒼老。
    蘇寧泡了一杯安神茶給她喝,青夙很順從地喝下,然後抬眼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五更天了。”
    五更天。這麼說,天快亮了。青夙任由蘇寧幫她披上外袍。
    在青夙身邊多年的蘇寧深知她的脾性,知道現在她估計是不打算再睡上一覺,所以很細心地替青夙披上一件保暖的外袍,外麵的天還未大亮,露華清寒,稍不注意很可能會感染上風寒。況且青夙的身子骨弱,她更應該注意一點。
    這樣熟悉的夢已經跟了她六年,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是回憶。她醒著的時候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不要再想起以往的事,偏偏她越抗拒,這樣曾經經曆過的事卻一直跑到她的夢中,讓她想忘卻反而記得更加清楚。
    早朝已經開始了。洗漱好,讓蘇寧幫她挽個簡單的發式,用完早膳,她拿起放在案頭的一本書隨手翻看。
    閑適地渡過了半日,青夙放下書本,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蘇寧,“我前些日子不是修剪了一朵蘭花,你把它放哪了?”以前大多時候她比較喜歡呆在藏書閣裏看書,前些時候她興致甚好自己動手修剪了一盆蘭,
    今天突然想到就隨口問問。
    蘇寧道,“我把它擺放在書房裏,蘇瑾不放心,就另外擱在偏殿裏。”
    青夙心領神會地點點頭,蘇瑾這個人做事都比較細心謹慎,這麼做定是有她自己的考量。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裏,每個人都如履薄冰,一步踏錯就極有可能萬劫不複,所以一定要步步小心。
    她起身,“走吧,我們到寰琰宮去瞧瞧。”寰琰宮,帝皇處理朝政地方,如今帝君幼小,攝政王臨朝攝政,議事處就設在寰琰宮的偏殿,現在寰琰宮的偏殿反而成為國政軍機重地。
    雖然曆來後宮不得幹政,但現今她這個垂簾聽政的太後在朝中多少還是有一點威懾力的。
    “是,我命人去備鳳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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