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那封密信，柳崇仁不看則已，這一看更是火大。
    “好一個豺狼，竟然還在打著秋兒的主意。”手一抖，柳崇仁手上的信紙，掉落在了桌上。
    三日，他隻給了三日的期限。怎麼辦？五城可以忍痛割愛，那些金銀珠寶也可以給，可是秋兒……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虧欠他們母子，此時我怎能？
    “唉……”想到淩秋，柳崇仁再次歎氣。
    坐在那兒，他不禁回想起了柳世緣自憶國回來後，對自己說的話。他還記得當時緣兒是這樣說的。
    “父皇，孩兒求您答應秋的條件。將霜燕姨娘葬進皇陵。”
    聞聽此言，柳崇仁撇了撇嘴。“淩秋並沒有殺死黎暮，完成任務。我憑什麼要兌現承諾？再說，這次是你救他回來的。他又有何顏麵向我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
    “不，父皇誤解了，這不是秋的意思，是孩兒自己的意思。”
    “你？緣兒，你為何要為他說話？”聞言，柳崇仁不解的挑眉。
    “父皇，您聽孩兒說，雖然秋他沒有完成使命，但是這兩年來，他落在黎暮的手上，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吃了很多的苦。就連他一身的武功也被廢了。甚至，甚至已經被黎暮那混蛋強暴失身。”
    “失，失身？緣兒，你在胡說什麼？他一個男人怎會失身？”看著兒子，柳崇仁一臉的疑惑。
    “不，不是孩兒胡說。黎暮斷袖，難道父王不知嗎？”
    “斷……”不錯，確實聽聞過此事，可是，柳崇仁沒有想到那會是真的。而且，受害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父皇，秋在黎暮的手中兩年。黎暮他利用卑鄙的手段害得秋失去了記憶，而後將其圈養在府中，讓他做了整整兩年的男寵。
    秋所受的恥辱和折磨是不計其數的。他之所以還能堅強的活下來，就是因為他對母親的那個承諾，這是他唯一的心願，孩兒求您，求您成全他。”說著，柳世緣跪在了父親的麵前……
    “雖有風雨驟來，卻有貴人相助……”
    “貴人？所謂的貴人就是要犧牲他，來換取整個宣國的和平嗎？是嗎？是這樣嗎？”柳世緣自言自語的問著自己。
    ‘今見貴國二皇子柳世秋，為人儒雅、品貌雙全。暮有意邀二皇子一並回國。與暮做一個交情通意之友。不知國主可否成全？’
    “交情通意？鳳求凰？黎暮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混蛋，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向我要兒子？”
    太子柳世緣的一席話，和金鼎道人的卜算，還有黎暮的那封信。一時之間攪得柳崇仁頭痛欲裂。
    “看來那匹豺狼早已經盯上了秋兒，正是因為對秋兒的念念不忘，所以，才會厚顏無恥的提出要人的要求，趁機要挾。可是，真的就這樣讓他如願以償麼？真的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次日，柳崇仁在禦書房召見了淩秋。
    “陛下。”走進了禦書房，秋諾很知趣的施禮。
    “秋兒免禮。”看著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兒子，柳崇仁龍顏大悅。
    “謝陛下。”開口道謝，秋諾站在了一旁。
    “朕已經命人，去草擬昭告天下的文書了，朕打算正式追封你的母親為孝仁皇後。明日舉行入葬儀式，將她的骸骨正式遷入皇陵。不知道，秋兒意下如何？”開口，柳崇仁一臉慈愛的詢問著站在一旁的兒子。
    聞聽此言，秋諾微怔了一下。隨即跪倒在地。“多謝陛下天恩。”
    雖然，秋諾不知道柳崇仁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做。但是，在心裏他仍舊很感激那個人。第一次，這是生平第一，他發自肺腑的感謝那個該被稱之為父親的男人。
    “秋兒快起來。”說著，柳崇仁急忙起身相扶。
    抬頭看著那個一臉溫和的老人，秋諾的嘴角掛上了一抹淺淡的笑。
    “秋兒，明天我們一起送你母親最後一程。”
    “嗯。”點頭應允。秋諾心中的大石終是落了地。
    次日，遷葬儀式結束後，柳崇仁拉著一身孝服的兒子，一起在禦花園裏散步。兩個人邊走邊聊。
    “秋兒，你的母親而今已經被封為皇後，安葬在了皇陵。你看要不要招你的兩個舅舅入朝為官呢？朕聽說自你外祖父過世以後，淩家家道中落，你的兩個舅舅日子過得很不好。”
    “哼，那是他們罪有應得。”冷哼，秋諾對自己的所謂舅舅嗤之以鼻。
    睨著兒子那一臉漠不關心的模樣，柳崇仁有些訝異。
    “可是，他們畢竟是你母親的同胞兄弟啊！”柳崇仁試著開解兒子。
    “哼，可是他們沒有半點資格，得到我母親的庇佑。如果當年，不是淩家將我母親趕出家門。那她也不會早早的離開人世。我恨他們，我恨淩家的每一個人。”一字一句，秋諾說的咬牙切齒，眼中盡是憤怒的火焰和藏不住的殺機。
    看著那張冰冷的臉孔，柳崇仁歎氣。臉上多了少有的憂鬱。“那你也恨我嗎？”
    “恨，我非常、非常恨你，但是，我更恨我自己。如果不是我的存在，母親的一生也就不會這麼的悲苦。”說到這兒，秋諾的眉頭糾結，臉上是無法掩飾的心痛和自責。
    “不，不要這麼想，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秋兒，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母親。我應該早早的把你母親接回皇宮。我應該守在你身邊，看著你出生，看著你長大，給予你本該屬於你的一切。”
    睨著那個老淚縱橫的男人，秋諾微微蹙眉。
    “過去的事，你還提它做什麼？”輕歎，秋諾別過臉，不願再看那個讓人心憐的老人。
    “秋兒，是父皇對不起你。如果，你還有什麼心願就告訴父皇。不管是什麼事，父皇一定為你辦到。”說出這句話，柳崇仁絕對是真心誠意的。因為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恕罪的機會了。
    聞言，秋諾搖頭。“沒有了，我的心願已了。”
    “秋兒。”看著兒子，柳崇仁輕喚出聲。
    “陛下，時辰不早了。如果沒有別的事，臣要回去休息了，明日，我還有去敵營談議和的事。”
    唉，實在不願再看他，那副淚流滿麵的模樣。秋諾托詞想要離開。
    “嗯，好，你去休息吧。明日要多加小心。”點頭，柳崇仁殷切的叮嚀著。
    “嗯。”輕應了一聲，秋諾邁步離開了。
    “秋兒。”
    聽到身後的呼喚，秋諾轉回頭，不解的凝向那個人。
    “陛下還有事？”開口，秋諾禮貌的詢問著，臉上不帶任何的表情。
    “能，能不能叫我一聲父皇？”雖然。，柳崇仁也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厚顏無恥。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最想聽到這一聲呼喚。
    聞言，秋諾攏眉。我，他用的是我，而並非是朕，這表明他沒有用皇上的架子來壓人，是在真心的渴望著那聲呼喚。
    “嗬嗬。”想到這裏，秋諾冷笑。
    “陛下有二十幾為皇子，十幾位公主。這樣稱呼您的應該大有人在吧？”開口，秋諾說的一臉自然，毫不畏懼柳崇仁的皇威。
    “可是，我想聽我的秋兒這樣喚我。”是的，淩秋說的沒錯。一生荒淫無度的他的確有很多的兒女，他們都會這樣親切的叫著。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最想聽到，那個要殺的他的兒子，也這樣親切的叫一聲。
    因為他很清楚，如果過了今天，再想聽到這一生父皇，恐怕要等到來生了！
    見他再次紅了眼眶，秋諾雙眉成巒。他從來不知道這個所謂的父親，竟然是這般的難纏。
    “一聲，就叫一聲好嗎？秋兒。”開口，柳崇仁在懇求著。
    無疑，他祈求的模樣，再次擰痛了秋諾的心。麵對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又能說什麼呢？
    “父，父皇。”雖然，秋諾叫的並不太真心，但是，卻足以讓年邁的老皇帝再度熱淚盈眶。
    “秋兒。”親切的叫了一聲，柳崇仁將兒子緊緊擁進了懷裏。淚打濕了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