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邁著優雅的步子，黎暮來到了秋諾的軍帳外。挑起帳簾，他便看見了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內衣，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秋諾。
    “二皇子還沒休息？”微笑，黎暮不請自來，走進了秋諾的軍帳。
    睨著那個大咧咧走進軍帳的男人，秋諾起身施禮。“秋，在等王爺。”
    “噢？”睨著他那微笑的臉龐，黎暮鳳眸微眯，隨即朗笑。
    “嗬嗬，淩秋就是和秋諾不一樣。噢，不對，現在二皇子的名字叫柳世秋，本王失言了。”雖然，黎暮的嘴上說的像是很愧疚，不小心揭穿了人家的傷疤似的。但是，實則，在他的臉上卻找不到半分的愧疚。
    “無妨，王爺叫我什麼都一樣。”盡管，已經聽出了對方的嘲諷之意，但，秋諾的麵上依舊掛著一臉溫溫的笑。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二皇子在喝茶？”轉過頭，黎暮看了一眼，桌上的青花蓋碗。
    “是啊！我來給王爺倒一杯，驅驅身上的寒氣吧！”說著，秋諾轉回身，來到了桌旁，拿過了一個幹淨的杯子。
    可是，他的手才剛碰到茶壺。一雙鍵臂便已經自身後襲向了他的腰間，微微一驚，秋諾穩了穩心神。“王爺，請自重。”
    “即知我會來，就該知我為何而來。”耳邊，傳來那個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
    “今非昔比，除了請王爺喝這杯茶之外，秋別無他物，可以敬獻王爺了。”開口，秋諾故意裝傻。
    “不，你有。”在他的耳邊吹著撩人的氣息，黎暮低低一笑。眼底早已浸滿了能將秋諾整個人都吞噬掉的火焰。
    “……”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秋諾眉頭深鎖。
    “本王想要什麼，你心知肚明。”說著，黎暮邪義的含住了他可愛的耳垂。
    “嗯……”身子一顫，秋諾立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該死，隻是被他含住耳垂而已，怎麼渾身都燒起來了？
    拉開了那個貼在自己脊背上的男人，秋諾轉回身，一把推開了那個可惡的家夥。往後退了兩步，與那人拉開了這個過於親密的距離。
    瞧著他一臉戒備的模樣，黎暮淺笑。可是，那笑容裏都帶著幾分蔑視。
    “天色已晚，王爺請回吧。”開口，秋諾很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瞧著他此刻隱忍惱怒的模樣，黎暮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但是，精明的眼底，卻仍舊是灰暗一片。並沒有任何的神采。
    “二皇子，不是為求和而來的嗎？那為何不乖乖依從？莫非二皇子並無誠意？”蹙眉，黎暮的話語充滿了威儀之意。
    “不錯，秋確實是為了求和而來。但是，我是宣國的使臣，並非是王爺的男寵。還請王爺自重。”一字一頓，秋諾說的鏗鏘有力、不容執著。
    聞言，黎暮冷笑。“你們宣國之人，不是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嗎？”
    瞪著那個鄙視自己的男人，秋諾微怒。“身為使臣，秋知道自己的責任，但是，我不會因此而出賣自己。而且，我也從未出賣過我自己。”
    就算眼前這個是他最心愛的人，他也決不允許，他用這種方式，用這種態度來詆毀他的人格，懷疑他此來的動機。
    睨著那個態度堅定的人，黎暮笑著點頭。“嗬嗬，漂亮。二皇子這話說的真漂亮。但不知，若是讓貴國的國主聽見了，會做何感想呢？”有人再次使出了威脅的手段。
    “對於他，淩秋無愧於心。淩秋能為他做的已經做過了。為此，我苦練多年的武功被廢掉了。我失去了很多的東西，就連我這條命也是撿回來的。”
    瞅著他那一臉哀慟的模樣，黎暮眯起了眼。不知在那哀慟的臉孔下又是一顆怎樣的心，也不知該不該再一次的相信他。
    “天色不早了，秋要休息，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王爺請回吧。”婉轉開口，秋諾再下逐客令。
    “嗬嗬，二皇子何必這麼急著趕我走呢？難道再遇故人，二皇子不想和本王聊聊天、敘敘舊嗎？”歪頭看著他，黎暮笑問。
    “是，淩秋的確是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和王爺說。不過此時說來，隻怕王爺也不會相信。”彎起嘴角，秋諾笑的有些苦澀。
    眼前的這個黎暮，並非是那個對他情深意重、寵愛有加的黎暮。也並非是他的暮。所以，他的懺悔、他的真心、他期望複合的話語，說了亦是枉然。因為，眼前這個精明而又冷血的男人，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嗬嗬，你不說，又怎知我不信？”說？兩個早已天各一方的人，還有什麼話要說呢？
    諾兒，難道你想對我說的是，你和那個藍月過得多麼幸福嗎？
    “唉，若王爺信我，又怎會一口一個皇子，將我視為柳崇仁的走狗呢？”苦笑，秋諾說的有些心痛。想不到再相見，已然是物是人非。他愛的那個人早已改變。
    “難道不是？”看著他那張憂傷的臉，黎暮不知道他此刻流露出的心痛是真是假。
    “當然不是，我會來這裏，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恕罪，是為了拯救。也是為了再一次那扇幸福的大門。
    “你自己？”聽到這個答案，黎暮不解的擰起眉頭。這個理由，似乎讓他有些而出乎意料。
    “是的。”說完，秋諾撩衣襟，跪在了黎暮的麵前。
    “你這是……”看著那個恭恭敬敬跪在眼前的人兒，黎暮一怔。
    “這一跪，為了禹都無辜的萬千生靈，淩秋請王爺手下留情。”
    如果黎暮興兵討伐的原因，真的是因為自己。那麼秋諾希望，他可以用自己的這條命，來平息這一場浩劫。解救那些因他而受累的百姓和衛兵。
    “你？起來。”聽言，黎暮眉頭糾結，雙眼躥火。
    諾兒，我的諾兒啊！你好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啊！曾經你嫌惡我濫殺無辜、嫌惡我這個嗜血的惡魔。你說你要離開我，是為了不再有人因你，而無辜的枉死。
    現在，你回來了，可是，你來到我身邊的原因，卻是為了解救更多的人。為了那些素未謀麵的人，為了那些你口中的無辜，你不惜丟棄你的尊嚴，這般的跪在我麵前祈求？？？
    你是佛祖降生嗎？你是菩薩轉世嗎？如果你真那麼善良，不忍看見別人遭受苦難，如果，你心甘情願為了那麼多與你不相幹的人來求我。那麼，大慈大悲的你，又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想過，此時此刻我的感受呢？
    為什麼，你把你所有的善良和仁愛都給了別人。而卻把你的殘忍獨獨留給了我？
    “不，聽我把話說完。過往之事，淩秋自知有愧於王爺。所以，淩秋來了，來到了王爺的麵前。不管王爺是要殺、要剮、淩秋絕無半句怨言。隻請王爺發落淩秋一人即可，不要禍及無辜。”凝著那個惱怒的男人，秋諾說的字字真切。
    既然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就讓我一人來承擔這一切吧！！！！
    “你？”他的一席話，讓黎暮半晌無言。
    殺？剮？諾兒，你在說什麼？你是在拿你的性命威脅我，是嗎？
    “若王爺礙於淩秋使臣的身份，不好加罪的話。那麼，淩秋可以自行了斷。”說完，淩秋自靴子裏，取出了一把防身的短刀。沒有半點猶豫，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不。”看著那把閃動著寒光的刀，刺向了愛人的胸口，黎暮大驚。手疾眼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鋒利的刀刃，在黎暮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驚豔的血痕。紅色的液體滴落在了秋諾雪白的衣襟上。變成了朵朵綻放的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