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 最終章 夢醒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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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蜉蝣給重昀換完藥,再守著人吃完了藥和食盒裏的飯菜,便離開房間。
他不敢待在那裏,他怕自己稍不注意,就會幹出一些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蠢事。比如說,哭,或者狼狽地從那房間逃出去。
雖然現在已經是在逃了。
……出息呢?
翠蜉蝣哀歎。
最後他決定去花園曬太陽。
昨夜有一點他沒說謊:府中突然多了許多人,多半是薛依虹帶來的參謀和探子。探子可以隨便找地方委屈,但是參謀不行。於是翠蜉蝣自願被自願地貢獻了自己的房間。本以為按重昀失憶後的性子,與他擠一個屋應該沒什麼大礙,沒想到第一晚就……
翠蜉蝣坐在石桌旁,摳著桌麵唉聲歎氣。
“再摳桌子就穿了。”
身後傳來一人含笑聲音。
翠蜉蝣揚起一個笑:“三師兄。”
“喊三哥。”鳯十三晃悠著煙槍,在翠蜉蝣身邊坐下。
翠蜉蝣低頭笑。
鳯十三吐出兩個煙圈,半眯著眼道:“聽說,某些人昨晚和你擠一床了?”
“是啊,”翠蜉蝣坦然道,“一晚沒睡,現在好困。”
“他想起你了?”鳯十三拔高聲音。
翠蜉蝣苦笑,“怎麼可能。”
鳯十三皺眉,煙槍左右晃悠:“沒想起來怎麼和你擠一床?別是那爛了芯的悶瓜框你吧!”
“別瞎說。”翠蜉蝣好笑搖頭,“他何必騙我,又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難說啊!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誒!你去哪?”才睜眼就發現師弟已經走遠,鳯十三頓覺委屈。
翠蜉蝣舉起手裏的食盒晃了晃,轉眼間,人已離開花園。
鳯十三搖頭低歎,仰麵看遠方天空,隻見一片素白。
…………
一路奔赴廚房,把食盒放下。翠蜉蝣想了想,決定還是去重昀的房間。
結果才到院外,便聽房門打開,有人從中走出來。
是薛依虹。
不過聽他步履拖遝紊亂,有些精疲力竭。翠蜉蝣忙上前攙著他,帶到院中一顆圓石上坐下。
“你又亂用針了?”一搭脈發現對方脈象紊亂,翠蜉蝣大驚之下忙給他度真氣。
薛依虹緩了半天,總算能說出話來:“什麼叫亂用……明明用得很是地方。”
“放屁!”翠蜉蝣掃他後腦勺一巴掌,咬牙切齒道:“你本來就短命,再多用幾次針多毒發幾次,最後好容易攢的那幾年也揮霍沒了,看師尊不收拾你!”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爹親不會收拾我的。”薛依虹有氣無力擺擺手,隨即他推翠蜉蝣一把,“你快進屋,看看你家重昀怎樣了。”
“……”翠蜉蝣有些猶疑,但麵對薛依虹,臉上擔憂亦是不假。
見他猶豫不決,薛依虹隻覺好笑,“行了,別擔心我。沒有後路,我才不會拿命開玩笑。你快進屋。”
“這……那你自己保重。”說罷,翠蜉蝣返身衝進屋裏。
薛依虹搖頭,下一刻,他臉色一變,不複方才要死不活的模樣,躡手躡腳走到窗下,耳朵貼著牆,聽牆根。
翠蜉蝣本該能聽到有人在門外的,無奈現在他根本不能分神。
重昀躺在床上,痛苦地低喃著什麼。翠蜉蝣趴在床邊,抓緊他的手。
也許重昀是做惡夢了,自翠蜉蝣進來他就一直在冒冷汗,隔三岔五還有意味不明的咕噥,以及持續不停的冷汗。
翠蜉蝣不敢叫醒他,隻得趴在床邊,握緊他的手。
又是半晌掙紮,最終,重昀低吼一聲,蹭一下翻坐起來。
翠蜉蝣想站起來看他情況如何,不想一個腿麻,又跌回原地。
無奈,他隻能抓緊重昀的手:“重昀?沒事了,現在沒事了。我在這裏,沒事了,你冷靜下來。能不能聽見我說話?沒事了……”話音未落,他已被攬入對方溫暖懷抱中。
翠蜉蝣微愣,隨即一麵笑一麵掙紮,“別這樣,你先冷靜一下,躺一會就好了。”
結果越掙紮,對方抱得越緊。
又來了?
翠蜉蝣沉下臉:“好了重昀,聽話,放開我。”
埋在肩窩裏的腦袋使勁搖。
翠蜉蝣皺眉:“放手,我生氣了……”
“碧蒼。”重昀突然低聲喚。
翠蜉蝣僵住。
重昀慢慢鬆開手,腦袋試探著湊到翠蜉蝣麵前,他輕輕用自己的嘴貼了貼對方的嘴唇。見人沒反應,重昀幹脆一口狠狠咬上去。
氣勢是泄憤一般來勢洶洶的,動作卻是無比輕柔甚至小心翼翼。
翠蜉蝣眼眶一熱,兩手猛然攀上重昀後背,連帶雨點般的拳頭不停捶打。
“禽獸!大混蛋!!禽獸!!”一麵罵,眼淚一麵控製不住往下滾。
重昀抱著他倒回床上,任由對方捶打,笑得心滿意足。
半晌,翠蜉蝣打累了。他蜷在重昀懷裏,臉埋在對方胸口,時不時發出抽噎聲。
重昀緊緊摟著他,慢慢閉上眼睛。
“抱歉,吾回來了。”
“……禽獸。”
“嗯。”
…………
薛依虹蹲在牆角一臉不滿。
除了“禽獸”“混蛋”一類,其他基本什麼都沒聽見。
“這一對一點都不有趣啊!白費我給他紮那幾針的苦心。”薛依虹感歎著,站起來背著手,一臉落寞沿著回廊往外走。
然而剛拐過一個彎,就見林銑倚著牆,抱著胳膊似笑非笑看他。
薛依虹馬上揚起笑臉往後退。
“王爺。”
“還知道我是王爺。”林銑箭步上前,抓住薛依虹的腰往上托起再往肩上一放,扛著人轉身就往回走。
薛依虹哭笑不得。
“王爺,好歹這兒也是別人的地盤,給我點麵子成嗎?”
“你的臉皮比城牆拐角還厚,用得著本王給?”林銑冷笑。
薛依虹隻能趴在人肩上,苦哈哈甩扇子。
林銑把人扛到後花園才放下。落地時薛依虹還是笑得沒臉沒皮,可耳尖已然紅透。
林銑頓覺心情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你說,”半晌,薛依虹突然開口,“四師弟他們的劫過了沒?”
林銑聳肩:“誰知道。”
薛依虹定定望著一片素色的天,手指不停掐算。
林銑轉頭看他,突然握住他還在掐算的手。
薛依虹一臉茫然看過來,林銑正好湊過去,額頭抵著他的額頭。
“命這種東西,信它,但別認命。劫這種東西,過了一個還有一個,別去算它。你現在是我的,以後也還是我的。有劫我們一起扛,你不準再去算了。”
薛依虹看著他,半晌,他閉上眼睛,笑道:“說話一點邏輯都沒。聽不懂!”
“不懂就不懂。”林銑幹脆把人攬到懷裏,低聲道:“不準再算。本王是出海明珠的命格,有我在你身邊提帶,你亦會逢凶化吉,長命百歲。”
“哈!”薛依虹輕笑,“所謂的禍害遺千年嗎?”
林銑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少頃,薛依虹仰頭看林銑。
“我說夫君啊。”
“嗯?”
“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們辭官,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你說好不好?”
“哼,尾巴都甩起來了。”林銑含笑看他,“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薛依虹抿嘴,眼睛彎成兩道新月。
等一切都結束了,便辭官歸隱,再不問凡塵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