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要開戰，關內一片緊張氛圍。住民大多關張閉戶，隻有少數幾家客棧食肆還開門。巡邏士兵大多小跑前進，光是從入關到進入帥府，重昀所見就有三撥巡邏兵。
    “開戰以來，月王和薛依虹的意思就是加強城中守衛，嚴防探子細作。”禦宇一麵走一麵解說，巡邏兵與他相熟，故而一行並未遭到盤查。
    帥府距離外城牆頗進，站在帥府門口便可看見城牆景象。適逢換崗，兵士西上東下有條不紊，人影交錯間，還能看見城樓上的小型投石器、大弩，以及不知道幹嘛用的大黑鍋。
    “月王不懂何以與家人相處，練兵作戰倒是有一套。”見重昀在門口遙望城樓，鳯十三眯著眼不知是揶揄還是真心。
    轉頭看了鳯十三一眼，重昀徑自入府。
    府內來往軍士更多，而且大都是有品階的夫長小吏一類的。一行人的到來引起了那些月笙軍士的注意，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對重昀的關注多過同行其他人。月笙話鳯十三不懂，不過看那些軍士看重昀的眼神，似乎透著點……敬意？
    他上前捅捅禦宇的側腰，“那些月笙兵說什麼呢？”
    禦宇麵色不改，“誇人。”
    “誇誰？”
    “罹安王夫。”
    “……”鳯十三伸手去揪禦宇的臉頰，“就不能一次說完？”
    揮開鳯十三的手，禦宇揉著臉頰道：“誇罹安王夫重情重義，危難關頭顧全罹安王周全，情願自己以身犯險。”
    鳯十三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別告訴我那個罹安王夫姓重名昀。”
    禦宇轉眼看他，半晌又把臉轉過來，“你真聰明。”
    鳯十三露出吃了半斤餿饅頭的表情。
    兩人並未刻意壓低說話聲，故而後頭的重昀和商羽聽得一清二楚。
    “重情重義的王夫。”商羽背著手感歎，“想當年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龍爪花，也會有重情重義的一天。”
    “隨你怎麼說。”重昀依舊麵無表情，隻是眼底有一絲笑意。
    商羽但笑搖頭。
    一行人穿過前廳，直入後花園。
    花園西南角，一身著蒼色大氅的人蹲在花壇邊，衣服尾端全拖在地上。
    禦宇瞪大眼睛，迅速過去一腳把人踹開。
    “謀殺師兄！”整個人糊在地上的薛依虹悲憤抬頭。
    禦宇不理他。
    事實上，沒有誰理他。
    整個花園隻有他們五人。除薛依虹外的四人皆圍到花壇邊。
    花壇一角被清空，隻有一小株嫩綠的草芽在風中照耀。
    小芽一側又被人踩過的印記，淡淡香味從中飄出。
    重昀眨眨眼，這是那天他與鳯十三發現的一株與雄株同根的雌株。
    “它要死了。”禦宇摸著小草芽，眼中難掩的痛苦。
    確實，仔細看的話，草芽根部有些發黑，而且這詭異顏色蔓延至整棵植株，亦是遲早之事。重昀記起那天去那個鎮店查找時，地上有不少這樣根部發黑的死株。
    薛依虹爬起來湊上前，“之前的土被撒了毒，就算改變環境，已經存在植株體內的毒素也不會消減。”
    “做的真絕。”鳯十三皺眉。
    禦宇麵色不善，“影門……”
    未盡之語透著說不出的威脅。
    作為曾經的影門中人，重昀突覺壓力很大。
    “你不必太自責。”薛依虹站起來，掏出折扇笑眯眯搖來晃去，“此事你並不知情，小侯爺不會怪你。”
    原本一臉痛心的禦宇突然轉頭，沒什麼情愫瞪薛依虹。後者戛然噤聲。
    重昀覺得各種泄憤解氣。
    之後五人不再逗留花園，薛依虹把他們引進書房。
    月王、越君已在書房內。
    幾人打過招呼，越烽火先啟話頭，“犬戎兵力不多，就是先頭兵比較麻煩。”他一麵說，目光落到重昀身上。
    後者了然：“影門魅惑之術解法簡單，隨身攜帶提神醒腦之物即可。”
    “比如？”月王挑眉。
    “臭雞蛋、餿肉、馬糞。”重昀麵不改色。
    鳯十三一口茶噴滿桌。他滿嘴茶水滴答看重昀，一臉驚愕。
    商羽補充道：“其實不用那幾樣也可。”
    餘下除重昀外五人一臉希冀看他。
    商羽微笑：“臨陣用爛白菜和破開的榴蓮砸他們就好。”
    希望消失了。
    五個人傻愣愣看兩個前影門中人。
    商羽看重昀，重昀扭頭，商羽歎息。
    “影門魅惑之術與其他媚功不同，不止要聲音形容，還要那種惑人的香氣。若聞不到香氣，那種媚術便失靈大半。剩下的，端看兵士定力了。”商羽無奈道。
    “所以就讓帶那些臭的玩意提神醒腦？”禦宇眉頭舒展。
    “堵住鼻子也可，不過那些香味濃鬱，堵鼻子不算長久之策。”重昀冷聲道。
    “可不可以先行做掉那些女人。”月王摸著下巴，語出驚人。
    六人皆轉頭看他。月王聳肩：“對敵不必心慈手軟。”
    鳯十三搖頭：“不，我是想問，你怎麼能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難道你們做不到？”月王挑眉。
    六人有種被鄙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