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別動了。”翠蜉蝣口氣頗無辜，手裏刀刃卻毫不留情繼續前後劃動，“其實呢，這刀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如果被劃傷，沒有專用的藥，傷口便不會愈合，直到傷者渾身的血流幹流盡，變成一具幹枯的屍體。這麼巧，這些小家夥們也很喜歡人血，若被他們嗅到血氣，攀附在你身上，沿著傷口一點一點啃咬，一點一點，用他們的前足摳出你的皮肉，放進嘴裏……”
    “別說了！別說了！我什麼都告訴你，什麼都告訴你！”紅薔麵如金紙，戰栗不已，“師尊要我伺機除掉你，還有龍爪花！她讓我盜走靈藥，攪亂月笙朝廷，就隻有這些！其他我什麼都不知道！！”
    翠蜉蝣微笑：“你覺得，我會問你這些？”
    紅薔不安地扭動著，想踢掉腳邊的蟲子，卻又不敢妄動。
    “我不知道，其他我都不知道了！”
    “連你師尊身在何處都不知？”
    “她原本在犬戎，和其他堂主在一起！前些天她突然來月笙，要我殺你們，我這才鋌而走險！我求求你，把傷藥給我，把這些蟲子弄走！我求求你……”
    翠蜉蝣笑而不語。
    修習媚術的女人，在乎的無外是自己的容顏體膚。毀容殘軀，還是被毒蟲蛇蟻毀容殘軀，那比活刮了她們都痛苦。
    紅薔還在不斷哀叫求饒，冷不防翠蜉蝣手起手落，一個手刀，她便暈倒不起。
    “做的真絕。”
    後堂傳出掌聲。
    翠蜉蝣扶著紅薔，麵對後堂珠簾，驚喜道：“三師兄？”
    “喊三哥。”鳯十三晃悠著煙管出來。煙霧吹過，滿地蛇蟲皆嫌惡狀避開。
    翠蜉蝣舔舔嘴唇，落落大方道，“三哥。”
    鳯十三上前接過紅薔，翠蜉蝣笑問：“三師……三哥怎麼來了？”
    “想你了唄！”鳯十三收起煙管，空出那隻手捏捏翠蜉蝣的臉。
    翠蜉蝣眯眼笑：“想我是假，代黎戎將這些小家夥送來才是真吧？”
    鳯十三撅嘴：“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說著他往後堂去。
    翠蜉蝣拿起蟲笛木哨，輪番吹了幾聲，蛇蟲們聽話退去。
    進得內堂，鳯十三先把重昀的穴解了，同時眼神暗示他別把點他穴不讓他出去的事說出去。看見重昀不情不願點頭，鳯十三才放心安置紅薔。
    說是安置，其實不過是把人隨意往地上一丟。
    重昀低頭瞟見那一身紅得刺眼，不由皺眉。
    怎麼都是紅衣裙，女綰就不會把這衣服穿得如此俗氣——即使他是躺在棺中，看起來也不會如此豔俗。
    翠蜉蝣撩簾進來。
    “三哥去把那些大臣的蠱解了吧。”翠蜉蝣笑道。
    鳯十三麵露不滿，“你不是有個專用跑腿的嘛！”他一邊說一邊瞄重昀，重昀瞪他。
    翠蜉蝣無辜道：“可禦霏天不在這裏啊。”
    鳯十三挑眉，“哦？禦霏天是跑腿，那重昀呢？”這次直接點名道姓。
    重昀頗緊張看過來，就見翠蜉蝣低笑：“重昀是王夫嘛。”
    鳯十三當即一個趔趄。重昀心滿意足眯起眼睛。
    “……你就使勁欺負你哥！”鳯十三恨恨轉身出去。少頃，他揮著煙管回來，“解決了。該怎麼感謝我？”他問是問翠蜉蝣，眼光卻瞄向重昀。
    後者冷哼一聲別過臉。
    鳯十三嘴角直抽。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翠蜉蝣摸著下巴，頗認真道：“要不等靈藥種出來了，送一點給大師兄……”
    “千萬別！”鳯十三麵色難看，“你可別害我！”
    翠蜉蝣笑而不語。
    鳯十三一臉委屈，“真是越大越不可愛。”
    翠蜉蝣權當沒聽見。
    重昀左右看看他倆，最後目光落到鳯十三身上，“你來作何？你不是與薛依虹去雪峰關？”
    “半路折返了唄。”鳯十三一麵說，一麵狠瞪翠蜉蝣，“某些人親哥哥丟了也不說一聲。神棍掐指一算發現苗頭不對，這才派我來探看。”
    翠蜉蝣摸摸鼻子，“結果路上碰見來給我送東西的黎戎少司命，於是你們交換了工作？”
    鳯十三聳肩，“追蹤尋人她比我在行。”
    這倒也是。天鑒司就是負責追蹤尋人查找情報，讓他們找人再適合不過。
    翠蜉蝣了然垂首。
    鳯十三定定看他：“薛依虹讓我不要告訴你，原本你和你家死相都要死在皇陵裏。如果那日他沒來的話。”
    重昀一驚，握住翠蜉蝣的手。後者表情淡淡，顯然對這事並不吃驚。
    鳯十三又道：“三師兄並不希望你會對他心懷感激，隻是他大劫將至，你應當幫他。”
    “你要我怎麼幫？”翠蜉蝣笑問。
    鳯十三沉下臉：“一月後，犬戎月笙必有一戰，你要幫他打贏這一場。”
    翠蜉蝣有些好笑，“我？兵法謀略我不在行，當初我學的是醫術，不看兵書。”
    鳯十三歎息：“別鬧了，我知道師尊常給你開小灶，你腦子裏裝的東西，比我們五師兄弟裏任何一個都多。幫他一把吧。”
    翠蜉蝣彎眼睛：“肯為那廝如此放低身段，三師兄真是好弟弟。”
    鳯十三訕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