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沒應聲，隻是轉頭看店外。街對麵，兩個小孩在和坐輪椅的女子說話，女子不知說了什麼，影蟲被逗得咯咯直笑，清蟲臉上也有一絲笑意。
    大師兄回頭看重昀：“那便是你的劫數？”
    提到劫數，重昀原先警惕的目光柔和許多：“並不是，那是附送的。”
    “千蟲公子。”大師兄歎息。
    重昀目光再度警惕：“你不可動他。”
    大師兄挑眉：“我要動他，又何必來找你？”轉而他又閉上眼睛道，“師尊很生氣。”
    重昀目光微寒，冷冷道：“猜到了。”
    “你雖不是她最喜歡的弟子，但卻是門中最強之人。”大師兄有些惋惜。
    重昀半閉著眼：“她不該動吾之家人。”
    大師兄歎氣：“這些年，影門行差踏錯不止一步。”
    “所以你借口醫病，實則出來雲遊四海？”重昀挑眉，轉頭看向那坐著輪椅的女子，“或是，因為她？”
    大師兄輕笑：“別惹她，那可是隻指爪尖利的狡猾狐狸精。”
    嗯，興許還和薛依虹是兄妹呢。
    重昀腹誹，訕訕喝茶。
    此時，大師兄從袖子裏掏出一張地圖，“說來，若不是為將這個給你，我還不知你已與影門扯破臉。”
    “你回去過？”重昀詫異看他。
    大師兄默然不語。
    重昀打開地圖看看，確認無誤後便將之收進衣兜。
    “多謝你。”
    “你姐姐不願去鳳欒。”
    重昀眯眼看大師兄，“你們去找過她？”
    “是她去過。”大師兄看向那輪椅女子，此時倆小孩正在幫她挑東西。
    重昀跟著看過去。
    細看之下，他真的覺得那女子和薛依虹挺像……
    女子？！
    重昀一臉驚詫回身，就見大師兄在對著他笑，笑得很無奈，“我也是遇到她才知道，原來名動天下的鳳欒天鑒司大司命，還真有個一奶同胞的親妹妹。”
    “……吾以為那是薛依虹騙人的。”重昀半天才反應過來。
    大師兄苦笑：“顯然，並不是。”
    早些年天鑒司因其情報準確及時，網羅的又是各地偏才怪才，在江湖上比較出名。因而一些江湖人慕名前去拜會、抑或有事相求，不過大都因薛依虹開出條件苛刻，人們紛紛灰溜溜離開。
    薛依虹的條件是，找到他失散已久的妹妹。
    連天鑒司都找不到的人，還能指望其他誰找到？！於是不少人認為，找妹妹不過是薛依虹不想幫忙的托詞。
    而重昀便正好在那“不少人”之列。
    氣氛一下僵硬。
    “望春去找過你。”大師兄硬生生轉移話題。
    重昀一下回神，對於望春這名字有些茫然，直到他想起那個尖叫著掉入水中，被食肉魚吃得隻剩骨頭的女人。
    “她死了。”重昀沒什麼情愫道。
    大師兄皺眉：“你下的手？”
    重昀橫他：“怎麼可能。她擅闖山莊，被山莊主人收拾。”
    “千蟲公子。”
    “嗯。”重昀眼神柔軟很多。
    大師兄定定望他，最終歎氣：“我以為你聽進去了，那些關於竹花的過往。”
    重昀微怔，隨即目光陰森：“吾與竹花不同。”
    “但你們同樣是門中異數，同樣叛出師門，喜歡上一個男人。”大師兄不鹹不淡道，“若說不同，估計就是竹花戀上同門，你則與救命恩人日久生情。”
    重昀閉口不言。
    大師兄突然釋然：“罷了，男人就男人。你和竹花命不同，再說你已脫離影門，亦不屬二十四番花信風，他們的規矩從來框不住你。”
    重昀冷哼，看著大師兄眼神卻不那麼尖銳。
    大師兄轉頭看輪椅女子，見人已經被小孩推到另一個攤子挑東西，不由輕笑。
    “你的劫數？”重昀挑眉看他。
    大師兄神態自若：“我最多隻當她是妹子。”
    “吾看不像。”重昀垂眸喝茶。
    大師兄苦笑：“我與她不過互相利用，有什麼像不像的。”
    重昀皺眉，還是不信。
    大師兄也無意隱瞞，喝茶潤喉之後便道：“我去尋找地圖的時候撞見她，她被犬戎王追捕。她要我平安將她帶去蜀郡，我則要她幫我盜來地圖。”
    “可你看她眼神不對。”重昀大惑。
    大師兄搖搖頭，盯著酒杯，眼底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她……隻是讓我想到個人。”
    重昀眯眼看他，半晌，突然扯出個笑：“劫數？”
    “劫數。”大師兄認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