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薛依虹籠著衣袖裝傻充愣。
    “尋找本王的王弟，罹安。”月王極有耐心。
    薛依虹搖頭晃腦哦了一陣，隨即抽出扇子，放在手中把玩。月王又耐心等了一陣，方見薛依虹想起了什麼，呀地一聲，而後轉過來，從袖子裏抽出一封信。“差點忘了，這是碧蒼……不對，罹安王托薛某轉交給王的，親筆信。”
    月王直接起身繞過桌子，雙手接過那封信。
    薛依虹彎彎眼睛：“月王手足情深，值得讚許。”
    月王小心翼翼將信收好，再轉過身來，臉上卻帶著冷意：“我王弟自幼目盲，何以念書識字，還給本王寫信？”
    “月王若是不信，撕了那紙便是。”薛依虹聳聳肩，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人我找到了，可人家不願回來，薛某也沒轍。”
    “……”
    應該說，月王拿他薛依虹才叫沒轍。
    若說薛依虹造假，可他偏偏知道罹安的本名；若是薛依虹說的是真的，一個目盲之人又怎能寫信？
    雙方矛盾重重，攪得月王頭大。
    薛依虹搖扇笑笑，道：“月王要薛某所做之事，薛某已然做到。如今，還望月王不要食言。”
    “本王是要你把罹安帶回來。”月王突然抬頭。
    薛依虹笑得燦爛，眼中一片寒冰：“當初月王將人逼走之時，可有想到今日？”
    “我……”他確實沒想到。
    月王語塞，嘟囔半天也我不出個所以然，隻得惱羞成怒一甩袖子：“本王不管，你必須把碧蒼帶回來。”
    “一國之王，可不能耍孩子脾氣。”薛依虹怪腔怪調道，“罹安王來不來不是薛某能左右的，他願給我封信而不是將我打死在門外，我已經很滿足了。月王又何必要求這許多？”薛依虹一麵說，一片抬眼瞟他放著信的地方。
    “月王想知道的，信裏估計都有。罹安王如何完成這封信薛某不知道，不過如果您連最後這點信任都不給他，估計您們這兄弟之路，也算走到頭了。”
    月王默然。
    早年他恣意妄為，逼走幼弟，氣病父親，連累大哥出外尋找弟弟並一去不回。事到如今心有悔意，想要補救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好容易找到一個兄弟下落，卻被告知也許對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月王懊悔，也對自己寒心。
    他望著薛依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終是歎一口氣。
    “是我錯了，我也不指望他會原諒我。我隻想在有生之年，見他一麵，看見他很好，我也心安。”
    “您要殯天了？”薛依虹一臉驚詫。
    月王麵上一僵，訕訕道：“他不原諒我，我想見他不也隻有這次機會。”
    “哦，我還當您是要殯天了，準備把王位讓給罹安王來著。”薛依虹用折扇點著下巴，“說起來，薛某聽說月王後宮隻有一名越君，再無其他嬪妃。而這些年越君無所出，月王似乎也沒有再立妃嬪的打算？”
    “是，”月王倒是坦誠，“本王隻有一顆心，給了他，便分不了其他人。”
    “您真癡心。”薛依虹揶揄。
    月王笑笑，“他值得本王去癡。”
    書房門口守著的越君一個趔趄，耳尖微紅。
    薛依虹看看門上挺拔身影晃了下，眼中總算有些笑意，然隻是片刻，這笑意便斂去。
    他轉頭看月王：“薛某是外人，過問不得這許多，但有一事薛某還是要確認：月族靈藥，當真有起死回生功效？”
    月王一愣，隨即苦笑搖頭：“本王說過，起死回生算不上。靈藥含有強大生命力，可以讓男子孕育，而給天命未至卻因故將死之人使用，倒也能延續生命。但具體藥效，要看藥引如何，以及服藥之人的求生意誌。”
    薛依虹微微鬆氣。“這沒事，隻要能救人就行。”
    月王看他心心念念要靈藥，看似掛心之人患了重疾，心中梗阻，不由多問一句：“敢問先生，取藥是要救誰？”
    “骨肉至親。”薛依虹字句沉重。
    月王看著他，最後卻是歎息。
    薛依虹隻覺心被提起來。
    “月王因何歎氣？”
    月王悠悠看過來：“知道為何這麼多年，越君都無所出嗎？”
    薛依虹心下一凜，搭在椅把上的手猛然捏緊。
    月王垂眸低歎：“因為自數年前起，靈藥便不再開花結果。”
    哢噠。
    太師椅把手讓薛依虹捏下一塊。
    月王一臉愛莫能助：“本王會將最後的種子贈與先生，先生血親生死禍福，則在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