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莫愁，”翠蜉蝣有些好笑地給鳯十三順背，“我有分寸的，不會把事搞砸。”
    “哈哈……”鳯十三幹巴巴哼兩聲，隨即一臉認真看翠蜉蝣，“你說，你能不能當我沒來過？天塌下來師兄不頂，所以你就別去捅那簍子了？”
    翠蜉蝣皮笑肉不笑，“師兄你真逗。”
    逗人的師兄悲鳴一聲伏在床上。
    翠蜉蝣好笑地撫著貂毛。
    少頃，院外傳來腳步聲。鳯十三猛然爬起來，笑嘻嘻捏了翠蜉蝣臉頰一把：“小翠乖，師兄走了。回頭還會來看你的。”
    說罷便是一陣風過，窗戶開合，轉眼間，屋中隻剩翠蜉蝣一人。
    …………
    重昀推門進來，發現翠蜉蝣背靠床柱半躺半坐，閉著眼睛不知睡了還是醒著。
    “回來了？”
    正當重昀站在門外猶豫是去是留，床上那位突然轉臉過來。重昀摸摸鼻子，走入房中。
    “回來了。”他為翠蜉蝣掖好被子，順著床沿坐下。
    翠蜉蝣突然噴笑出聲。
    重昀大惑不解，“怎麼了？”
    “你覺不覺得，我們這麼說話，挺像成親多年的老夫老妻？”翠蜉蝣彎著眼睛，似乎很開心。
    重昀被“老夫老妻”刺激得昏昏悠悠，半天沒找回嗓子。他隻能紅著老臉給翠蜉蝣把脈。
    脈象趨於正常。
    重昀開心又莫名失落地把翠蜉蝣的手塞回被子裏。“已經無礙。今日再喝一天藥便會痊愈。”
    “不喝藥。”翠蜉蝣把臉皺成一隻橘子。
    重昀好笑地看他，“病糊塗了耍賴可以，清醒著不可不懂事。”
    “可我真不想喝藥……”翠蜉蝣磨磨蹭蹭試圖縮回被子裏，溜到一半又被重昀抱起來坐著。
    “躺著容易頭疼。”
    翠蜉蝣討好地靠過去，下巴蹭蹭他的肩頭，“不喝藥好不好？”
    重昀無奈，“吾相當好奇你從前是怎麼喝藥的。”
    翠蜉蝣哀歎著靠回來，悲傷道：“師尊說，不喝藥就送我回家。”
    “然後你就喝了？”
    “是呀。”
    “…………”
    重昀揪著下巴思索說“送你回家”的可行性。
    翠蜉蝣彎著眼睛笑得狡黠，“別想了，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信。”
    “不盡然。”重昀聳聳肩。
    翠蜉蝣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你說真的？”
    重昀一本正經掰手指頭，“天山、千蟲山莊、天鑒司、棲鳳樓、千機殿、翊侯府、楓川，刨去天鑒司和楓川，其他所在不都是你家？”
    “你都聽到了？”
    “好歹也是練武之人。”
    “……”翠蜉蝣覺得耳朵尖發燙，不過他決定忽視這點熱度，“為何要刨去天鑒司和楓川？”
    “你想去天鑒司？”
    “不想。”
    “吾亦然。”重昀聳聳肩，見翠蜉蝣笑起來，又道，“楓川是禦霏天之地，據聞武林龍首家財萬貫，家產化作金水打成楓葉，足夠掛滿楓川之上所有楓樹。”
    “好地方啊。”翠蜉蝣笑得促狹。
    重昀眨眼，“確實，但又據說，楓川隻有錢和楓樹，還有守財奴禦龍首，你要去？”
    翠蜉蝣仰天想想，然後搖頭：“不要。”
    重昀點頭：“所以你還是乖乖喝藥較為妥帖。”
    “為何？！”翠蜉蝣瞪大眼睛。
    重昀正色道：“因為你去其他任何一處，那裏的主人都不會坐視你拖著病體四處晃蕩。”
    翠蜉蝣愣住。半晌，他閉上眼睛別過頭咕噥：“也沒拖著病體四處晃蕩……”
    重昀伸手想去揉他頭發，卻在手指碰到人頭頂的電光火石之間轉而向下，改為理順對方的長發。
    “……其實，”醞釀了一會，重昀艱澀道，“月笙也可以是你家。”
    翠蜉蝣把頭發抽出來：“永遠不會。”
    他臉上還是笑，但顯然現在已經是假笑。
    重昀輕歎，伸手重新抓起一縷翠蜉蝣的發，“那便永遠不去那裏。”
    翠蜉蝣轉過臉來，衝他挑眉：“你要帶我走？”
    “如果你願意。”
    “為何？”
    “自然是喜歡你。”
    重昀終於成功彎起嘴角笑了笑，可惜翠蜉蝣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