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口被個木塞塞著，之前聞到的藥味從瓶口散出，隻不過味道淡去很多。
    重昀：“嗯？”
    翠蜉蝣：“你用便是救命，給了別人就是害命。”
    重昀挑眉：“為何給吾。”
    翠蜉蝣慢悠悠從屋裏出來，神色疲憊卻是不見一絲懈怠：“自然是喜歡你。”
    重昀抿嘴看他，半晌，正準備離去，卻聽背後風聲，還未轉身，手腕已被一隻冰冷冷的手握住。
    “今夜有客，幫我。”翠蜉蝣靠著他低聲道。
    重昀一驚，轉頭看翠蜉蝣，卻見人臉上依舊帶笑，眼睛卻不似笑時那樣彎著，眉頭微微皺起，看著有些凝重。
    重昀稍稍把手抽出來些，隨後握著翠蜉蝣的四指，大步將人拉離藥爐。
    回到房間，重昀不由分說點了翠蜉蝣睡穴，將人安置好後又在房中左右轉轉，最後拎著在牆角發現的晾衣杆，出了房門。
    才在院子裏站著沒一會，一團白花花的東西飛的歪七扭八撲倒重昀懷裏。血點隨著白團子飛過，滴答了一路，最後淌了重昀一手。
    懷中是一隻雪鴞。
    大鳥通體雪白，右翼和腹部卻沾了血。現下雪鴞伏在重昀懷裏，腦袋耷拉著，都能聽見大鳥有氣無力的呼吸聲。
    “主人不是好東西，鳥自然也不是什麼好鳥。”
    遠遠地，女人冰冷冷的聲音透空傳來。重昀擰緊眉心，將雪鴞安置在屋簷下一立柱旁。下一刻，一青衣女人領著幾個黑衣人翻牆而入，除了那女人，黑衣人身上頭上多少掛這些白色絨毛，頭發也被抓得亂亂的，看起來很是狼狽。
    重昀挑眉：“就這點人？輕視吾，爾等得到的不止後悔。”
    女人撫唇嬌笑，尖利聲音讓人頭皮發麻：“對付你，這點人足夠了。”
    重昀看看手裏的晾衣杆，又看看眼前幾人，跟著默默轉身，將晾衣杆立在柱子旁，又給可憐兮兮的雪鴞順了下毛，最後在來人麵前一丈遠處站定。
    女人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你的武器呢？”她厲聲道。
    重昀淡淡掃視了眼眼前人等，隨後一手後背，另一手慢悠悠伸出來。
    “對付你們，這樣足夠了。”
    女人尖叫一聲，隨即滿麵憤怒直衝上前。重昀閃身避過，同時反手扯住女人腰帶，轉手將其拽回來丟向迎麵撲來的黑衣人。
    幾個黑衣人七手八腳接下女子並將其扶穩。
    一時破綻，招來的便是無盡殺機。
    幾人方才站定，便發現原先站在前方的男人已不見蹤影。女人想喊快找，卻發不出聲，黑衣人準備去追，卻動不了腿。
    重昀站在他們身後，慢悠悠垂下手，任袖子籠住五指。
    “吾說過，輕視吾，爾等得到的不止後悔。”
    …………
    翠蜉蝣坐在軟墊上，一臉痛苦地捶著背。
    “讓你幫我，但不是讓你這麼幫。”他呲牙咧嘴，毫無形象可言。
    重昀別過臉沒出聲。
    半晌，翠蜉蝣敲敲桌子：“重大俠死了沒？死了就倒在地上，沒死就吭一聲。”
    嘭。
    重物落地。
    大驚之下翠蜉蝣立馬撲向發聲處，結果兩手才碰到溫熱的身體，便被一雙溫熱的手握住。
    “沒死。”重昀認真嚴肅道。
    翠蜉蝣微怔，隨即抽身離開，坐回椅子上繼續捶自己的腰。
    重昀爬起來坐到他身邊，伸手過去給人揉揉酸痛的腰背，動作輕柔，頗有些討好的意味。
    “吾不知你正常地睡一晚醒來會腰酸。”重昀一麵給人揉腰一麵道，口氣倒還是那樣，可偏偏翠蜉蝣就聽出那麼點可憐兮兮的意味。
    他歎一口氣，轉身麵對重昀，他抬起手，每說一條便豎起一根手指：“再有人來，不準點我睡穴，不準獨自應戰，不準把人打傷，不準用晾衣杆和我藥園裏的草木做武器。嗯？”翠蜉蝣彎彎四根手指。
    重昀嗯一聲表示明白，翠蜉蝣這才喜笑顏開，任由重昀給他揉腰，自己慢條斯理倒茶喝。
    “為何不準將人打傷。”重昀看他眯著眼睛愜意的樣子，心裏直癢癢。
    翠蜉蝣嘴唇貼著杯沿，慢條斯理又理所當然道：“花肥、蟲餌、動物們的飼料，哪一樣不是要耗肉的？”
    重昀微微皺眉：“那將人打死亦可，反正做餌食不一樣要將之分屍？”
    翠蜉蝣突然轉頭麵對重昀，後者莫名看他，臉對臉好半晌，他又麵無表情把臉轉開：“動物吃食要活餌，死物送去，隻會磨滅他們的獸性。”
    重昀一臉受教。可惜翠蜉蝣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