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大男人居然也怕疼？”翠蜉蝣相當詫異。
    “是又如何。”重昀紅著臉，死豬不怕開水燙。
    翠蜉蝣一下子沒話說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的臉皮，何以厚到如此地步？”
    反正你也看不到不是。重昀腹誹，卻沒敢把這話說出來。
    他沒做聲，翠蜉蝣悠悠續道：“當年我在師尊手下學醫，幾個師兄弟比武受傷，我給他們上藥都沒聽他們哼過一聲。”話語中無不是對重昀怕疼這點的鄙視。
    重昀聳肩：“吾幼時與阿姐一同生活，沒挨過打，從師之後從未輸過，自然不知疼是何感覺。”
    “哦？”翠蜉蝣一下來了興致，坐在床邊翹著腳，“從未輸過，那你這一身傷？”
    重昀哽了下，恨不得把臉別到背後：“一對一，從未輸過。”
    翠蜉蝣挑起眉梢：“所以，你是被同門群起而攻之？”
    重昀沒說話。
    翠蜉蝣癟癟嘴：“你們師門真冷酷，我突然開始想念師父和師兄弟們的笑聲了。”
    “唔……”重昀仰頭想想那老狐狸的笑臉，然後打了個寒顫：“吾不認為你的某位師兄有何值得思念之處。”
    “薛依虹？”翠蜉蝣笑得莫測高深。
    重昀沉吟半晌，道：“這是你自己猜的，吾沒說。”
    翠蜉蝣搖搖頭：“二師兄的確沒什麼好想念的，不過畢竟是我的二師兄。”
    “其他師兄弟呢？”重昀好奇道。
    翠蜉蝣仰天想想，笑道：“大師兄和三師兄挺疼我，因為我是五個師兄弟裏最小的。”
    “最小？”重昀皺眉，“你不是有個五師弟嗎？”
    翠蜉蝣挑眉：“哦--所以說，送你來的其實是兩個人，狐狸眼拿扇子的薛依虹，黑衣服用劍的禦宇。”
    重昀摸摸鼻子：“你尚未回答吾之問題。”
    所以這算默認？
    翠蜉蝣彎起眼睛：“五師弟與我同年生人，隻不過他是年頭我是年尾，而我當年早早被師尊撿去，所以我在五人中排行第四，卻是年歲最小，亦是最受照顧的。”
    重昀默然半晌，悶聲道：“吾師不喜弱者，師門之中，強者做大。”
    “嗯……然後你就是你們師門的大師兄？”翠蜉蝣撫著下巴道，“因為一對一從未輸過嘛。”
    重昀歎了一聲：“吾乃門中異數。”
    “何解？”
    回應又是一陣長歎：“吾師喜花，隻因花開之時花美葉綠，花開之後結果收獲。然，龍爪花花開無葉，竹花花開木死，兩者皆花中異數，縱使美麗，其花意亦不討人喜歡。”
    “嗯，所以你就是你們師門裏的龍爪花。”翠蜉蝣托著下巴道。
    重昀不置可否。
    翠蜉蝣幹脆把兩腳挪上床，背靠床尾，打著哈欠道：“難怪會被同門圍攻，原來是不被待見。”
    “嗯，是，也不是。”
    “嗯？”翠蜉蝣直起身子，笑眯眯的滿臉八卦，“難不成是讓某個師妹告白，結果被師兄們追殺？”
    “你就不能想點好？”重昀無奈又好笑，“具體為何你自己猜吧，反正你不是猜得準嗎。”
    “欺負人啊。”翠蜉蝣彎著眼睛又靠回去。
    重昀看他笑得自然，原本就放鬆了身子，現在心裏更加舒坦：“吾從未欺負你。看上去，你與千機殿、棲鳳樓關係不錯。”
    “誰讓殿主是我大師兄，樓主是我三師兄。”翠蜉蝣答得坦誠。
    重昀再度哽住：“他們是師兄弟？！”
    “少見你失態。”翠蜉蝣搖頭笑笑，道：“他們不隻是師兄弟，不過因為多的那層關係，他倆不見就想、見了就煩。”
    “多矛盾的一對。”重昀隨口道。
    翠蜉蝣微愣，笑容也漸漸大起來：“是啊，多矛盾。”
    “……”重昀靜靜看著，突然想伸手去摸摸翠蜉蝣的臉，不過最後還是忍下來，“你其他師兄弟呢。”他道。
    翠蜉蝣撇著腦袋，昏昏沉沉道：“二師兄薛依虹，老狐狸；五師弟禦宇，悶壇子……”
    他聲音漸弱。
    等重昀意識到已經好長時間沒聲音，翠蜉蝣已經歪著腦袋睡過去。
    你就那麼喜歡睡別人的床。
    重昀哭笑不得。最終隻能乖乖把翠蜉蝣抱過來，幫人除去外衣，掖好被子，這才重新躺下。
    又是漫長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