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未妨惆悵是清狂  第二十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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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夏見她如此,忍不住在心底歎息一聲:“你好好想想吧,我出去走走。”
    說完,與阮夏擦身而過,推門而去。
    漫無目的走了一陣,卻迎麵碰見了嚴麓。
    隻是相比往日戎裝,今日的嚴麓倒是一身便衣,看上去瘦削挺拔,風度翩翩。
    阮夏行過禮:“嚴校尉今日不當值?”
    嚴麓點頭:“是啊,本來已經回到府中了,可家父突然有事要進宮麵見君上,在下便送他入宮了。”
    “嚴相?”阮夏脫口而出,繼而反應過來,“相爺不愧是國之重臣,憂心社稷,晝夜不舍。”
    嚴麓卻是一臉愁色:“父親為胥國操勞數十年,傷病累累,作為人子,隻希望我能早日獨當一麵,為君上盡忠效力,為父親分憂解難。”
    “嚴校尉年輕有為,忠孝之心日月可鑒,他日定能有機會一展抱負。”
    “多謝阮夏姑娘。”說到這裏,嚴麓像是想起什麼,猶豫了一陣才問,“元婧公主近日可好?”
    阮夏微笑頓時僵在臉上,蹙眉歎息一聲。
    嚴麓見狀,不禁有些著急:“怎麼了?可是公主出了什麼事?”
    “不瞞大人,公主這些日子心情有些沉鬱,總是喜歡一個人發呆,奴婢也不好過問,想來,是思鄉情切了吧。”
    說完一麵擔心地搖頭,一麵餘光打量嚴麓的反應。
    “這樣啊,”雖然嚴麓麵色如常,但是細看之下,卻被阮夏發現他眼中一絲悵然劃過,“公主背井離鄉,偶有思鄉之情也是難免,還請姑娘多多照顧開解。”
    阮夏換上一副感激模樣:“自公主與奴婢進宮以來,多蒙將軍關心,公主也曾對奴婢多次表示過對將軍的感謝之意……”
    嚴麓難掩驚喜:“公主她……真的說過?”
    阮夏笑著點頭:“自然是說過的,隻是奴婢覺得,將軍若是關心公主,何妨讓公主知道呢?或許有些事情,不去試試,怎麼就能肯定毫無結果呢?”
    嚴麓眼中光芒暗去,偏過頭避開阮夏的注視。
    阮夏心知話已點到,便也不再繼續,躬身一福:“奴婢告退。”
    轉身又走了一陣,卻不想被人叫住。
    “阮夏姑娘。”
    阮夏循聲回過身去,心道今晚也是巧了,不過出來溜達溜達,竟一連遇見嚴家父子兩人。
    心中雖這麼想,麵上還是禮數周全:“嚴相。”
    嚴思微示意免禮:“大晚上的,阮夏姑娘怎麼不在珞嘉殿侍候公主?”
    “回嚴相,奴婢有些積食,所以出來散散步。”
    “原來如此。”嚴思微環顧一陣,“不知姑娘可看見犬子了?”
    “方才巧遇過嚴校尉,不過隻是打了個招呼,嚴相可是要尋他?”
    “算了,”嚴思微揮手,“他又不是三歲稚童,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一把年紀了也管不住他。”
    說到這裏,嚴思微稍作停頓:“出宮路長,不知阮夏姑娘可願隨老夫走走?”
    堂堂一國之相,怎麼突然對一個小小宮娥做出邀請?
    阮夏心中存疑,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嚴相請。”
    雖說是開口相邀,可阮夏一路跟著走了許久,嚴思微都一言不發,這讓阮夏隱隱覺得不安。
    就在胡思亂想時,嚴思微終於開口:“君上已經決定禦駕親征了。”
    阮夏步子一頓,很快又跟上。
    “君上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老夫也勸不動他了。”
    那語氣,像是一位長者在抱怨自己素來疼愛的小輩。
    “雖然君上羅列了一大堆理由,條條聽上去都有理有據,可我心裏知道,歸根結底,他就是想與端木中一較高下。”
    長久的沉默,似乎在等阮夏開口。
    “君上是君上,端掖君是端掖君,生來不同,何須比較。”
    “說的是啊,”嚴思微背過手去,“可偏偏君上不這麼想。阮夏姑娘,知道老夫為何邀你同走這一段路嗎?”
    “奴婢愚鈍。”
    嚴思微笑出聲來:“十年前君上將青龍紋配贈與你時,老夫便知你二人之間緣分匪淺,後來你們失散,我還慶幸許久,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阮夏下意識撫摸著袖中玉佩的紋路:“奴婢,不知嚴相何意。”
    嚴思微回身看著阮夏,目光銳利如刀:“阮夏姑娘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
    阮夏正要解釋,卻被嚴思微伸手阻止:“你的想法,老夫無意窺探,隻是有一言要提醒姑娘。”
    “奴婢洗耳恭聽。”
    “這些日子,君上待姑娘如何,想必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隻是君上雖重情,卻也並非色令智昏之人,姑娘若是也存了真心,便不要做那三心二意之事,若沒有那份意願,就不要無端做出些樣子引人誤會。老夫這麼說,不僅是為了君上,更是為了姑娘你,要知道伴君如伴虎,凡人尚且容不得背叛,何況君王?!”
    阮夏聞言淺笑:“嚴相字字珠璣,隻是阮夏出身卑賤,得蒙君上照拂,一直心懷感激,其餘的,不曾妄想。”
    嚴思微仔細打量阮夏一陣,才緩緩道:“如此也好。老夫言盡於此,姑娘也就不必送了。”
    此話正中下懷,阮夏總覺得嚴思微目光如炬,似能看破她所想一般,草草道別之後,再不敢停留,逃也似的離開了。
    路上回味嚴思微的話,似乎別有深意,仔細思量,竟覺得他仿佛知道什麼似的。
    然而方靠近珞嘉殿,一股撲麵而來的熟悉感瞬間讓阮夏腦海一片空白。
    不,一定是錯覺。
    抱著這樣的想法,阮夏步入院子。
    然而那份久違的感覺並沒有消散,反而隨著阮夏的靠近更加濃烈起來。
    連空氣中,似乎都隱隱飄蕩著杜若的香氣。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鬆柏……”
    阮夏默默念著,雖然麵前房門緊閉,內裏一片漆黑,但是分明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向她召喚著。
    阮夏在門口停下,屢屢伸手想要開門,卻還是放下。
    她期待,卻更加害怕。
    終於鼓足勇氣,手指輕扣房門。
    裏麵毫無聲響。
    阮夏深深呼吸,將門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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