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夜鶯少女  第七章 月下悲歌(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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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蹤將盡一年的艾格妮絲大小姐回到維斯特伯爵府邸,當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先是艾格妮絲的父親維斯特伯爵見到久違的女兒,撲上前去嚎啕大哭了一場,念念叨叨說些想念和責怪的話。
    乍一看,那場麵好像很溫馨,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維斯特伯爵是一個何等的慈父。可是若聽清了那話裏話外的意思,不過是怕艾格妮絲逃婚,他跟闊佬那裏沒法交代。
    這一番表演,仆人們是見怪不怪的,迪斯也不住地在心裏翻白眼,拿自己的這個活寶父親沒辦法。
    緊接著,常年不願露麵的維斯特伯爵夫人也被驚動了。
    這位虔誠的基督徒原本是從來都不管府邸中大小事務的,可是艾格妮絲離家出走鬧得動靜太大,就連維斯特夫人聽說這個小丫頭回來了,也忍不住出來露上了一小臉兒。
    她推開丈夫,抓著艾格妮絲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虔誠的女基督徒應該遵守的道德規範,那架勢就好像傳教士要感化一個迷途的小羔羊。
    艾格妮絲聽得頭暈腦脹,兩眼發花,卻苦於自己犯錯在先,根本就不敢反駁什麼。
    最後還是迪斯將妹妹從苦海當中拯救了出來。
    他先是找個理由給了父親一筆小錢,打發維斯特伯爵出去瀟灑,維斯特伯爵欣然接受了。
    接著迪斯又告訴自己的母親,他為鎮上的教堂捐了一筆善款,教堂的牧師先生要親自答謝,需要母親出麵應對,維斯特夫人也樂嗬嗬的出門去了。
    兩位老人家都走了,艾格妮絲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既然犯了錯,受懲罰是避免不了的。
    迪斯下令削減米卡拉夫人兩個月的開銷,並且對艾格妮絲下了禁足令,在艾格妮絲出嫁之前,不允許她再去見自己的母親,理由是,這次艾格妮絲的出逃是她母親教唆的。
    艾格妮絲寧願自己受懲罰,也不願意連累母親,更何況是不讓她和媽媽見麵,她更是不能容忍。
    她二話不說,轉身回自己房間,用絕食來抵抗哥哥的霸道決定。
    一連三天,艾格妮絲不吃不喝,也不讓任何人進自己的房間。這可急壞了迪斯,最後隻能妥協,將禁足令的時間減少到了兩個月,才算是平息了這場風波。
    既然是禁足,艾格妮絲自然乖乖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裏,足不出戶。
    隻是比起從前的活潑,艾格妮絲這一次回來很顯然是有了很大的變化。她經常坐在窗前發呆,一動不動地看著修剪得整齊漂亮的花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出現這種情況的緣由,迪斯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艾格妮絲在菲爾斯音樂學院長達一年的時間裏,都沒有被人發現她的女兒身,可是身為她的室友的洛爾•弗雷格卻不一定全然不知。
    在這一年的時間裏,艾格妮絲和洛爾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迪斯不敢想象。他一想到某種可能,就總是有一種想要把洛爾撕得粉碎的衝動。
    但目前可以確定的是,艾格妮絲這個小丫頭已經把洛爾放進自己的心裏了。迪斯在心中暗暗發誓,他一定不會讓箍桶匠一家好過的。
    為了讓艾格妮絲盡快走出情緒的低穀,迪斯決定,招待艾格妮絲的好友到家裏來,陪她說說話,聊聊天。
    *****
    “噢~~~親愛的艾格妮絲~~~我真是太想你了~~~”
    艾格妮絲疑惑地看著麵前這個如同乳燕投林一樣飛撲過來的女人,實在是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
    “艾格,我看你最近情緒不佳,所以請來了你的童年好友,跟你做伴。怎麼樣,老友重逢,很開心吧?”
    迪斯微笑地看著妹妹,完全沒有看懂她臉上的疑惑。
    “童年好友?…………喂!我快要喘不上氣來了,你快放開我!!”
    艾格妮絲被那個女人緊緊擁抱著,好像被八爪章魚糾纏住了一樣,可是她依然想不起來,這個人究竟是誰。
    “噢~~~親愛的艾格妮絲小姐,你這樣說,我實在是太傷心了~~~我是塔娜,塔娜•碧索斯啊!你不記得了嗎?
    我們家在力裏街開成衣鋪子,同時也做裁縫的活計!!
    你小的時候,米卡拉夫人洗衣服的工作,絕大多數都是從我家領走的…………還有,還有,這次你去菲爾斯音樂學院讀書,所穿的男式衣服,也都是我們家給你做的………………
    你再想想~~~你再好好想想嘛~~~~~”
    塔娜•碧索斯揚起臉,讓艾格妮絲看清楚了她的臉。
    她有一頭暗紅色的頭發和一雙深棕色的眼睛,除了鼻梁有點兒塌之外,整體來說長得並不是很醜。
    塔娜身穿一身棉布衣裙,雖然材料並不講究,但款式卻很新潮,可以看得出她是個非常愛打扮的女人。
    可是這個人在艾格妮絲看來,就是尖酸刻薄的最佳代名詞,真不知道迪斯為什麼會把這個人看成是自己的好友。
    艾格妮絲向天翻了一個白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碧索斯小姐,我剛才叫女仆準備了下午茶,請一定賞光。”
    迪斯是何等聰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自家妹妹正心懷不滿中,眼珠一轉,就想到了要把塔娜•碧索斯支出去。
    “迪斯少爺,您不用跟我這麼客氣,叫我塔娜就好了,從小大家就都是這麼叫我的,對吧,艾格?”
    塔娜•碧索斯非常不懂看人眼色,或者說這個人本來就是臉皮非常厚,她根本就不在乎艾格妮絲對她一臉鄙視的表情,還是一個勁兒地向迪斯拋媚眼。
    “這怎麼可以?那是對女士的不尊敬,我們維斯特家可沒有這樣沒有禮貌的家教。”
    迪斯也發現這個女人有些招人煩了,他耐著性子跟她說了幾句之後,一搖桌上的銅鈴,門外進來了一個女仆。
    “帶碧索斯小姐去花園涼亭,吩咐下午茶送到那裏去!”
    攆人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您一會兒也會過來嗎,迪斯少爺?”
    塔娜•碧索斯眨著眼睛裝天真。
    “當然,我是不會怠慢你這位嬌客的!”
    言下之意,‘你先滾蛋,行麼?’
    “那我在涼亭等您…………一定要來哦…………”
    塔娜•碧索斯一步三回頭地被女仆領走了,兄妹倆這才同時鬆了一口氣。
    “天哪,哥哥,你瘋了嗎?為什麼要去招惹這個女人?還說她是我的童年好友?我的童年倍受欺負,全都是拜她所賜好不好?童年好友?這個女人真能睜眼說瞎話!!”
    正如塔娜•碧索斯所說,艾格妮絲的媽媽所洗的衣服大多數都是從碧索斯家拿來的。
    也正是因為這樣,塔娜•碧索斯從小就認為自己家是艾格妮絲母女倆的衣食父母,她也永遠都是用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跟艾格妮絲說話。
    艾格妮絲長得漂亮,從小就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有很多附近的小孩兒都是願意跟艾格妮絲一起玩耍的。
    但在艾格妮絲成為大家的寵兒之前,那一帶的孩子王其實是塔娜•碧索斯,她怎麼可能容忍艾格妮絲比她更受歡迎呢?
    所以,第一個說艾格妮絲是私生子的人,第一個帶頭欺負艾格妮絲的人,就是塔娜•碧索斯。
    小孩子沒有主見,大家都知道私生子不是什麼好聽的稱呼。
    漸漸地,原來那些圍在艾格妮絲身邊的孩子們就都跑到塔娜•碧索斯身邊,跟她一起欺負艾格妮絲,隻有洛爾一個人留了下來。
    事隔這麼多年,塔娜•碧索斯再次出現在艾格妮絲的生活裏,還硬是說自己是艾格妮絲的童年好友,真是讓艾格妮絲不禁感歎,這世界上厚臉皮的人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可是不管怎麼說,這一次我能把你找回來,她為我提供了非常重要的線索,我還是要感謝她的。
    我當時真的以為她非常擔心你,才會告訴我,你在他們家定做男式衣服的消息,所以我錯把她當成是你的好友了。
    對不起…………”
    迪斯聽完了艾格妮絲的描述,心裏大概知道了塔娜•碧索斯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因此,最後的道歉是誠心誠意的。
    “如果她真的是我的朋友,她就絕對不會告密!她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等一下,就算她告密,你也隻能得知我是女扮男裝逃出去的啊!你怎麼會找到菲爾斯去?”
    艾格妮絲已經回家好幾天了,可是依舊沒有想明白,她家哥哥到底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好了,我去招待一下間諜小姐,你如果不想去,我會幫你推辭一下的。”
    迪斯微微一笑,他當然不會讓艾格妮絲知道事情的原委。
    其實自從塔娜•碧索斯給他提供了那條線索,迪斯就開始調查省內省外一些著名的音樂學校。他非常了解妹妹的才能,大概能夠猜到妹妹如果離開家可能會去的地方。
    不過當迪斯谘詢情況的信,交到菲爾斯的特克賴校長手上的時候,這位老先生出於私心,否認了艾格妮絲在自己的地盤兒上。
    直到小特克賴寫信告訴迪斯,艾格妮絲在菲爾斯音樂學院,迪斯才算是真正找到了自家妹子。
    “啊~~~推辭掉吧!最好以後都不要讓我見到她!!”
    艾格妮絲重新坐回窗前繼續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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