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小卷發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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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把我們送到一個新建的小區裏,小區剛建成不久,名為翠菊閣。
老媽把一串鑰匙交到我手上,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羽羽啦,媽媽常常在想,你都長這麼大了,也應該獨立了。”
“阿母,你在這裏買了單位?”
這個翠菊閣是離大學很近,附近地鐵、商場、公園應有盡有,設施齊全,地段可謂萬中無一,價格也昂貴非常。阿母隻是個平凡單位員工,工資再高也買不起這種單位。
“這裏離你學校近,而且環境也不錯,你不是打算考博嗎?今年錯過了,就明年吧。”老媽笑了笑,黑超底下仿佛有我所不知的滄桑。
“這裏一定不便宜吧……”恍惚間,我深感自己的無能與窩囊,讀了十幾年的書,身邊的朋友都出來工作賺錢了,有甚者已經結婚了,但是我自己卻居然想自私的繼續窩在學校裏。
“嘛……這個你不用擔心。”老媽拍了拍我的肩膀,嫣然一笑,“我把舊屋賣掉了。”
“啊?賣掉?你不是說永遠都不會賣的嗎?”我不可置信地望著老媽,老媽曾經說過我那素未謀麵的老爸總有一天會回來的,所以,她不會把房子賣掉。老媽是這樣堅持了二十四年,然而,現在居然輕描淡寫地跟我說把房子賣掉了。
“羽羽啦,二十多年了,你爸爸大概已經忘記我們了,媽媽覺得累了,不想再等了。”老媽沒有摘掉黑超,我可以想象到,黑超底下已經是淚水盈眶。
“你覺得快樂就好了……”那一個瞬間,我才意識到老媽的身體比以前瘦多了,心疼得眼睛都發酸。
老媽為自己的愛情守了二十四年,現在她要把舊屋賣掉,重新換個環境,一點也不為過,我可以理解那種心情。因為在卷發跟安玲失蹤後,我也曾把跟他們有關的東西全都封起來了。
“當然,當然啦~媽子我現在很快樂呢。”老媽從手提包裏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她非常年輕,旁邊站了一個比她稍為年長的男性。
“這個是……”
“媽媽以前的師兄喔,媽媽還是學生的時候曾經暗戀過他,後來他去了美國搞基因工程,並且在那邊成了家,兩年前老婆去世了,他也回國了。前陣子在實驗室聚會的時候,媽子又遇上他了。交談後才知道,原來他當年也喜歡過我並且打算回國跟我表白的,隻是當年,你那個老爸實在太壞了,居然跟我師兄說我有了他的孩子,結果師兄為了忘記我便結婚了。其實當時,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呢。”
老媽回憶的時候似是甜蜜,卻有言語中隱隱有一絲傷感
“所以,你現在打算跟師兄重新開始?”
“羽羽吃醋?”老媽咯咯地笑起來,我仿佛看到照片中那個紮著麻花的羞答答的少女。
“才不會呢!你高興就好!你什麼時候把行李搬過來?”我掃視了這個單位一圈,這裏似乎隻有我的行李。
“嗬嗬,媽媽已經搬到師兄那邊住了。你以後就跟弟弟住在這裏吧,要好好照顧弟弟哦。”老媽又是一連串咯咯的笑聲。
“我說阿母,你這動作也太迅速了吧,怎麼感覺我昏迷了兩個星期,好像到了另一個次元一樣。”
“要學你們年輕人一樣,抓緊機會啦。媽媽已經錯過二十多年了,不能再錯過下去了。”老媽摘下黑超,眼皮半瞌,卷曲的睫毛上仿佛跳動著數不盡的憂傷。老媽是一個美人,就算到了不惑之年,還是風韻猶存,她耗費了大半青春為我那個連照片都沒有留下的老爸守候,結果卻沒有等到半點音信。
“好吧,我會照顧好自己跟小卷發的,你如果遇到不高興或者被欺負了,一定要跟我說。知道不?”
“唉呀呀,羽羽長大啦…懂得關心媽子了…哈哈……”老媽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補充道:“羽羽乖,媽子會常常熬湯給你喝的,不要覺得寂寞哦。”
“嗷!”小卷發搖了遙老媽褲腳,以示自己的存在。
“對對,你有弟弟陪,不會寂寞的啦。”老媽撫了撫小卷發的頭發,“對了,你弟弟的名字還沒有起呢,警察那邊的人說你弟弟的親生父母是誰都找不到了,所以給他重新起個名了,我還沒有想好呢,你給他起個名字吧,我看他很喜歡你。”
“嗷!”小卷發雙眼發亮地朝我吼了一聲。
“嗯,阿母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把老媽送到停車場。
“羽羽。”車開著了,老媽才搖下玻璃,對我說:“不要再回舊屋了。”
老媽講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驟然凝重,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老媽又補充道:“因為舊屋已經賣給別人了,你回去我怕會造成人家困擾。”老媽俏皮地笑了笑,
“嗯,知道了。”我點了點頭,目送老媽的車遠去。
“為什麼我總覺得老媽有事瞞著我?”我泡在浴缸裏左思右想,總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太自然,或者說發生得太自然了?為什麼老媽不是那種衝動的人,她怎麼完全不跟我商量就把房子賣掉?就算我再無能,也是她的兒子,她做這種決定的時候應該也會跟我商量的吧。而且,在醫院的時候,老媽跟醫生的對話又是怎麼回事?女朋友死了?沒有鄰居?
安玲不是失蹤了麼?怎麼會死了?卷發跟我相處那麼多年,老媽不可能不記得他的。難道是我的記憶出現問題了?是因為在那個地下祭祀場裏腦電波被幹擾所致的麼?但是,對於卷發的記憶,我在出發去廣西之前就有了,而且,小卷發不正是安玲引導我去找的麼?
安玲還活著!老媽在說謊!
老媽為什麼要說謊,她買下這個單位,並不僅僅為了讓我專心考博,更重要的,是為了讓我遠離舊屋!
“啊…為什麼啦,為什麼會這麼多怪事……麻死了……”我鬱悶地沿浴缸邊緣滑下,讓水沒過鼻子。
“嗷嗷!”一隻玩具小鴨子順著水流不偏不倚地撞到我的鼻子上。
小卷發也泡在浴缸裏,不停地玩著那群經典的沐浴鴨子,把他們按下水中,又讓興奮地看著他們浮上來,像一隻得到新奇一具的小貓一樣,滿懷好奇心地觀察著自己的新玩具。
還是當小鬼好,一點煩惱也沒有,整天知道去玩就行了。
長大真是討厭,要看著老媽變老,看著朋友各散東西,還要被失蹤人口留下的迷題困擾。
“嗷……”我觀察著小卷發的側臉,怎麼看怎麼好看。
“喂,小卷發。”我把撞向我的鴨子彈回去
“嗷?”他望向我,人畜無害的眨了眨眼睛,又馬上把那隻流近他的鴨子按下去麵。
“唉,問你叫什麼名字都白問,你除了‘嗷’,什麼都不會說。”
“嗷嗷!”小卷發大表讚同,還陽光燦爛的笑了笑。
我歎道:“唉……你到底是真智障還是假智障?”
“嗷!”
“你是不是卷發跟安玲的孩子?”
“嗷!”
“你知道卷發跟安玲在哪嗎?”
“嗷!”
“算了,再這樣下去,我覺得自己都快智障了。”
我揮揮手,從浴缸裏起來。小卷發見狀也摟著那群玩具鴨子爬出浴缸。
“說起來,你還沒有名字呢……叫什麼好呢……”我邊用毛巾擦著頭發,邊想思考著應該給小卷發起個什麼樣的名字。
“嗷。”小卷發專心地替那些鴨子擦身,好像在說,“隨便你起個什麼名字都可以。”
“看你那不上心的態度,跟卷發一模一樣,真讓人生氣!”
我把毛巾蓋在小卷發的頭上替他擦頭發,小卷發舒服的像小貓一樣嗷了幾聲。
此情此景,讓我不禁再次想起卷發,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卷發跟六年級的打了一場架,原因是六年級的說我像女生,硬要脫掉我的褲子,卷發一個人跟三個六年級的打,結果他被打到進了醫院。出於感激,我照顧他的起居照顧了一個月,包括喂他吃飯、穿衣洗澡等。
如果不是卷發說強奸了安玲,如果我們還在一起成長的話,現在我們肯定是非常好的兄弟。時間太長了,現在我連卷發的名字都想不起了,卻偏偏想起過去一起生活過的片斷。
“澈……你叫禁澈,好不好?”
“嗷?”
“因為你的雙眸很清澈,所以叫禁澈,以後,這就是你的名字了。”
“嗷!”
小卷發躍起,一把將我撲倒在地上,小臉貼著我的下巴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