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這唱的是哪出？”我皺了皺眉，仔細一看，隻見滿麵牆的塗鴉有很多都被人為抹掉了，但恐怕是數量太多，剩下的地方，實在是有心無力吧。
    很快地，我將目光投向別處。床頭櫃上攤放著一摞近期的報紙和一張本市地圖，我俯身看了看地圖，上麵用線條勾勾畫畫，特別是幾個較大湖泊的位置，筆畫反複，像是著重研究過。
    翻開抽屜，裏麵有幾本書籍，是關於基礎醫療救治方麵的，還有高等物理化學類，書角已卷，顯然經常翻閱。除此之外，則是些零零碎碎的個人日常用品，不一而足，不過其中藥品的種類卻十分奇怪，竟全都是起鎮靜用途的藥物。
    我略略地翻了翻，原模原樣放好，剛想再另外搜索一下別的，忽然之間，口袋裏的手機發出了一陣鳴響。
    娘的，這麼快就回了？我隻得四下檢查一番，見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便準備原路退出去，但走到門口，我的心中卻泛起一股莫名的意猶未盡之感，好不容易進來一趟，就這般走馬觀花，沒有取得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豈不可惜？
    就在我正猶豫的功夫，手機又再次發出鳴叫，很顯然，時間緊迫，現在若不立馬退出去，待會恐怕想退都沒機會了。
    然而心裏這麼想著，雙腳卻紋絲不動，似被什麼粘住一般，我心一橫，也罷，鋌而走險慣了，也不在乎多這一回。隨即我便返轉過來，閃身進了裏間。
    其實自打剛一進來我就觀察過，這是間兩居室，即有兩臥室一客廳外加廚衛，廚房空空蕩蕩，顯然張倫凱沒閑情自開爐灶，而兩間臥室對他而言也有些多餘，除了一間自用外，另一間裏疊放著諸多紙盒，應該是搬家打包所用，料想平時張倫凱也不至無故進來，正是基於這點考慮，才敢令我賭一賭運氣。
    我屏息定神，藏在門口，仔細辨聽動靜。果然，幾分鍾的樣子，外麵的房門便“哢”的一下被扭開了。借著門邊的縫隙往外看，隻見張倫凱手提著幾袋快餐，走到茶幾前，剛把東西擺上去，卻猛地一下停住，接著抬起頭來，環顧四周。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怎麼，發現了什麼？不可能。那麼是聞到了什麼？也不可能自從進了這棟樓後我便加了小心，連煙都沒抽，怎會身上有異味？
    但不管怎麼想，也隻是我的一廂情願，不會對張倫凱的所為產生任何影響。他跨出一步，便消失在了我那有限的視野裏，我連忙腳跟一轉，貼牆而立，同時摸出一件防身器具，準備應對不測。
    等了良久，卻沒見什麼動靜，重新往門縫外望去，張倫凱正坐在沙發上看報呢，原來虛驚一場，我舒了口氣，將工具收起來。張倫凱看起來很閑適，一坐就是一個鍾頭，似乎沒有再出門的意思了，這對我來說，倒也不賴，畢竟可以有機會觀察他在私人空間裏的一舉一動，就這點而言，顯然頗為難得。
    然而事情並不似我預想般的順利，整個上午的時間，張倫凱都沒再從沙發上起來，最後竟垂首閉目，睡過去了。我不禁一陣泄氣，揉了揉因眯眼過度而脹得酸痛的雙目，也準備緩解一下，可就在這當會兒，原本空寂無聲的屋裏，猛地一聲轟響。
    要說驚嚇，倒不至於，不過卻使我已漸鬆懈的神經一怔，朝外看去，隻見茶幾被踢翻，而張倫凱則在一旁站立著，精神煥發，全然不像有睡意的樣子，在他的臉上，呈現著一副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神色，像是焦急、無措和憤怒交織在一起，十分複雜。
    不過還沒等我多看一眼，張倫凱已是進了裏屋臥房，沒一會兒又折返出來，接著又進去，再出來，如此反複了四五趟，不知何意。
    “這老小子，搞什麼名堂，這麼癲狂。”這句話，我隻是自言自語，而且聲音很輕，但沒曾想到，正在客廳中的張倫凱竟倏地轉過臉來，朝向我藏匿的這間房，滿麵驚恐地喝道：“誰？”
    他娘的，開玩笑吧？這下算是把我給嚇著了，這什麼耳力？我還想佯裝鎮定穩一下，但見張倫凱順手抄起一把椅子又追喝了一聲，實在瞞不過了，我隻得扭開房門打裏麵出來。張倫凱一見我，那本已白蠟的麵色又更甚了一些，他失聲叫道：“老天，是你？”
    此時的我，不免頗為有些尷尬，麵對張倫凱的問話，沒有作聲，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唯恐這家夥會對我有什麼不利。
    “謝天謝地，也不錯，也不錯。”轉瞬間，張倫凱那驚恐的神色竟變得歡悅開來，他猛地搶步上前，就要湊過來，我急忙一個閃身避開，喝問道：“你想幹什麼？”
    張倫凱一愣神，像是有些不解：“你，不是肖本奇的那個朋友麼？”
    我同樣是一呆，兩秒過後才反應過來，驚道：“這麼說，你……你是張倫凱了？”
    這話一出，才發現有些別扭，不過張倫凱倒是沒有在意，他擺了擺手，急切地問道：“閑話少說，肖本奇呢？他現在哪裏？”
    我剛要說話，張倫凱又是一擺手，說：“算了，恐怕我也沒時間見他了，這樣，我寫點東西，你幫忙轉交給他。”說著，張倫凱慌裏慌張，找來紙筆，扶起茶幾，然後便埋頭寫開了。
    我見他這般，不禁道：“等一下，我有很多話想要問你，你……”
    “不必問，你隻要把這個交給他就行。”張倫凱頭也不抬，答道。
    “那你也同樣沒有必要寫，有什麼話直接說，我替你轉告便是。”
    張倫凱依舊不抬頭，“沒用的，事情太過複雜，況且你也根本理解不了。”
    我哼了一聲，道：“不見得吧，至少我知道得把你盡快送回荷蘭才行。”
    張倫凱猛地停住手裏的筆，仰麵朝我看來，表情顯得十分難以置信，過了半晌，他才道：“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比你想象的恐怕還要多一些。”我笑了笑，不願細說，不過見張倫凱那仍然將信將疑，絲毫沒有緩解的神情，我隻好又道：“克林格先生和黃佳隻怕也想早點再見到你。”
    這句話，讓張倫凱足足愣了有半分鍾，緩過神來，他徹底扔掉手中的筆，又將寫了一半的紙三兩下撕個粉碎，然後才衝我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我的意思，正是希望肖本奇將我帶回荷蘭。”
    我不清楚張倫凱此時是一種怎樣的心態，也拿不準自己是否被他取信，但我可以看到張倫凱的神情，甚至一舉一動，都顯得是那麼的急迫和緊張。
    話有千言，我卻一下子不知該如何起頭，麵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真的是張倫凱麼？還是……還是另外一個人？
    我直視著他的雙眼，問道：“你必須先要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惹上那起命案？真的是你所為麼？”
    張倫凱搖著頭，說：“現在恐怕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因為我的時間不多……”
    “時間不多？怎麼講？”我打斷他，追問道。
    張倫凱看了我一眼，輕歎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見他還在猶豫，便道：“別磨蹭了，你如果不告訴我，我和肖本奇隻怕都不知該怎麼幫你。”
    這時，張倫凱像是有些領悟了，他吸氣定了定神，認真看向我道：“那麼，關於荷蘭那邊的事，你究竟知道了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