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正文Ⅴ 第三十七章 樓上的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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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老舊的居民社區,無論從建築的外觀樣式還是牆體顏色的褪損程度來看,都起碼超過了四十載,不過舊歸舊,裏麵卻不顯髒亂,並且那種寧靜平和的氛圍,倒是給人一種別樣舒服的感覺。
在這裏,沒有似現代小區那般畫地為牢,亦不存在所謂的物業安保,任何外人都可以出入自如,這勢必也加劇了魚龍混雜的程度。
貫穿整個社區的巷陌,呈連續井字形分布,加之所有的樓宇都幾乎一個模樣,所以若非熟諳的人,勢必會辨不清方向。我的方位感縱然不差,卻也禁不起這種重複視覺的折騰,不過好在運氣不算差,幾個來回之後,便找到了五號樓的位置所在。
樓體外壁整牆的爬山虎,雖已凋謝枯萎,但莖須尚存,一個色澤黯淡發黑的“5”字標號隱蔽其間,顯然就是這棟了。我站在樓道口,仰麵觀望了一下,隻見樓高九層,沒有電梯設備,唯有雙折式樓梯以應上下。樓道呈開放式,即每層走道都似公共走廊,一覽無餘。
樓道內很黑,即便現在是白天,也由於社區內樓間距普遍不足的原因,使得光線很難照射進來,以至於剛一進去,就感覺一陣陰風襲來,令我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並聯想起那幾個頑童所說的話來。
開什麼玩笑,真信有鬼?我不禁暗笑了一聲,但手卻下意識地緊了緊衣扣。上了兩層樓,我已逐漸適應了這種陰冷的氛圍,隻是叫人頭疼的是,這棟樓裏幾乎每家都關門閉戶,連個詢問的人都沒有,這如何查找張倫凱的住所呢?
又往上爬了兩層,依舊是大門緊鎖,無人出入,沒辦法,隻得主動上門。就待我隨機選了一戶,正準備敲,突然身後“咣”地一響,一個厚重的聲音傳來:“找誰?”
我回身一看,隻見對戶的那扇防盜門被拉開,一個身形高大魁梧的紅臉漢子探出半個身子,目光淡然地瞅著我。
“哦,朋友,是這樣,有個親戚前不久搬到這裏,但是具體幾層幾號沒告知我,所以……”
本以為該無懈可擊的托詞居然令人意外地使那人麵露狐疑之色,他發出一聲哼笑,道:“你肯定是這棟樓?”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知說錯了什麼,難道這棟樓有什麼不對勁?還是剛才那幫小鬼頭唬了我?正當我有些接不上茬的時候,那漢子倒接著說起來:“這棟樓裏起碼有兩年沒人搬進來過了。”
“恩?這是為何?”我頓覺不解,脫口而出。
“還能有什麼,總不是那些事。”那人撇了撇嘴角,做了個不言而喻的表情。“不算自然老死的,上吊自殺、吸毒過量,在我搬進來之後已經掛了九個。”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棟樓十分不吉利,也難怪那幾個小孩說這樓裏有鬼了。不過看著眼前這人,我卻突然感到有意思:“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搬進來?”
那漢子像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問,他嘿嘿一笑,“如果說我就是衝著這樓的名頭來尋死的,你信麼?”
想必也是性情中人,我跟著一笑,遞了根煙上去。他吸了一口,頓了頓,然後豎起一根指頭朝上,說:“前幾天我聽到上麵有動靜,也不知是不是搬家,不過你可以上去看看,應該不是八樓就是頂樓。”
得到指引,我自是無意久留,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要繼續上樓,剛跨出兩步,那漢子卻在背後喊住我,道:“見到你那親戚後,還是勸他盡早搬走,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我這樣陽氣十足的,為了省點銀子,不值得把老命搭進去。”說罷,他也衝我示意了一下,關門進去了。
整棟樓重新死寂開來,耳力範圍之內,搜尋不到任何聲響,那股濃鬱的陰冷氣息又逐漸複活,待來到頂樓時,已是完全將我包裹。
八樓我看過,每戶門口都是塵灰累積,鏽跡斑斑,實在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頂樓的情況雖說也差不多,但至少靠走道最裏端的那間還是略有不同,門廊下及把手處的積塵都要少很多,看得出,這戶不是空屋。
真的就是張倫凱的住所麼?我並不敢貿然確定,移到窗邊,偷眼往裏窺望,卻被嚴絲合縫的窗簾擋個正著;側耳聽動靜,半晌悄無聲息,沒有一點動響。
約莫半個小時過去,貼在門邊的我不禁有些沉不住氣了,不能就這麼守株待兔,得想個更妥的主意才行。思量了一下,我悄然退下去,敲開剛才那漢子的門,他一見又是我,笑了:“怎麼,沒找到?我就說八成不會是這棟吧,哪有人……”
“朋友,想煩勞你幫個忙,我要在上麵租間房。”
那漢子麵容僵了幾秒之後,才恢複過來,“小意思,不過這附近的幾棟也還有空房,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
我哈哈一笑,婉拒道:“多謝了,但我想我的陽氣也夠足。”
“那好,等一下。”那漢子見我主意已定,就不再說勸,轉身進了屋子,很快便折返出來,遞給我一張名片:“打這個電話。”
手續很簡單,當天下午我即拿到了八樓一間屋的鑰匙,那是我精心挑選的一間,不禁離樓梯口最近,且有一扇窗角度頗佳。
我不曾帶什麼行李,而房間裏也比我想象之中更簡陋,以至於那張舊沙發都讓人有些慶幸,不然幾把搖搖晃晃的木椅實在不知能堅持多久。
稍微收拾了一下,我便掏出電話,打給肖本奇,簡要說明了情況。後者自是大為驚喜,連聲表示安排之後隨即便到,我讓他不必忙慌,並且來的時候順便帶些生活用品及食物。
天剛微微發黑,肖本奇便到了,扛著一大包裹,氣喘籲籲上了樓。我坐在窗邊,看得一清二楚,趕忙拉開門把他讓進屋來。
肖本奇坐下,緩了口氣,問:“老師真的就在樓上?”
“沒有十分把握,至少也有八成。”我起身打開那包裹,裏麵物品齊全種類頗多,對付個三兩天都不成問題。
“居然能找到這種地方來,你還真是不簡單。”肖本奇走到窗邊,小心翼翼挑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瞅了瞅。
“純屬碰巧而已。”我仰麵喝下一口水,道:“對了,你的工作安排得怎麼樣?如果不方便的話,我一個人也行,有消息再通知你。”
“放心吧,全都安妥好了,即便在這兒耗上一個星期,也無妨。”
“肯定不會用那麼長時間的。”我嗬嗬一笑,說:“哎,附近那片人工湖的事件,你聽說了麼?”
“哦?發生了什麼事?”肖本奇轉過頭來,滿臉好奇。我做了個讓他注意繼續監視的手勢,然後開始講述這一天的經曆,並且最後擺出我的觀點來。
肖本奇聽罷一陣驚恐:“你的意思是說,老師他……不,應該是這個‘張倫凱’,他用那神秘的‘怪球’,吸幹了整個人工湖泊的水?”
“不錯,我正是這樣認為,不過,”我頓了頓,苦笑一聲:“但願隻是我的臆測吧,畢竟從理論上來講,這實在有些天方夜譚。”
“他究竟想要幹什麼?”肖本奇沉默了半晌,才似自言自語般地發出一聲感歎。
“這個問題恐怕唯有張倫凱才能解釋,我隻知道,他從我手裏重新奪回‘怪球’的經過表明,那玩意對他而言至關重要。該死,這狗屁地方連台電視都沒有,若是人工湖的事件有後續報道,起碼也好分析我的判斷是否正確啊。”我踹了空蕩蕩的茶幾一腳,忍不住發起牢騷來。
兩人就這麼聊著,時間倒也不顯得慢,不知不覺,夜色已是十分撩人。借著門外走廊那盞昏黃寂寥的過道燈射進來的些許微光,我抬腕看了眼表,將近二十一點。
“差不多了,我該活動活動筋骨,上去摸摸情況了。”坐在黑暗裏的肖本奇聽我這麼一說,連忙把身子湊過來,往窗外看了看,問:“我跟你一起吧?”
“沒事,我先一個人上去看看,有情況再下來叫你。”說著,我將門拉開一道縫,悄無聲息地穿過走廊,躡手躡腳上到頂層,快速閃過亮燈的區域,潛至角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