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梨花初帶夜月，海棠半含朝雨。
    非煙非月。
    沈怡見展昭如此說，頓時也有些吃驚，蕭文木倒是沒什麼反應。
    展昭低垂眼瞼，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沈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如此有趣的例子，怎麼舍得放棄？其實仔細一想，展昭的要求也算合理，任哪個男人也不會願意懷胎生子，何況剛剛沈怡還騙了展昭，讓他心灰意冷。
    不過，讓姓沈的在意別人的感受，那是不可能的。
    沈怡麵色一沉，對展昭說道：“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老夫也沒有辦法。”
    “這藥本就是逆天之物，藥效與普通的大不相同，不可用常理推測。現在很多藥對你的身體起的作用也不與平時相同。像你隨身的錦囊，本來是避毒的，可是卻引發了你體內真氣紊亂，若是強行打胎，很大的可能是……你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
    展昭一聽，本來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
    “這麼說，前輩……”展昭咬牙，“在下隻能留下……這……這個孩子？”
    沈怡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還有，切忌妄動真氣，萬一有什麼事情，我也沒有辦法。”
    沈怡說完，便直接走了，蕭文木也隨著師父出去，留下展昭一人消化這個驚人的事實。
    輕輕撫摸肚子，這才注意到那稍稍凸起的地方，一直忙於案子，對身體的細微變化更本沒有注意到。
    真是太好笑了！
    老天爺，如果……如果玉堂心中沒有展昭，如果他真的像那位前輩所說，已經成親……如今竟然還……有了他的孩子！你要展某怎麼麵對他？
    老天爺你這個玩笑真是讓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蕭文木一路跟著沈怡走，沉默半響沒有說話。
    “臭小子想說什麼就說！磨磨蹭蹭像個娘們。”
    “師父，你剛剛說得……可是真的？”蕭文木問道。
    沈怡無所謂地笑笑，“半真半假，虛虛實實。”
    “那虛在什麼地方，實又在什麼地方？”
    沈怡見蕭文木這般問，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這實的嘛，那藥確實不同尋常，連我也不能盡數掌握。”沈怡頓頓，“至於這虛……”
    蕭文木打斷，“他的要求，師父可以做到。”
    不是疑問，而是平淡的肯定。
    沈怡好像知道他會這樣說一樣，並不吃驚，“沒錯！萬物相生相克，有便能無。雖然麻煩點，不過沒有什麼不可能。”
    蕭文木聞言，歎了一口氣。
    這分明是——拿展昭驗這奇藥！
    蕭文木正想著，沈怡突然說，“你心疼了？”。說完，見徒弟一臉迷茫地看著自己，又搖搖頭，上上下下打量了蕭文木一遍，“誒？好像不是……憐憫？”
    見蕭文木依舊什麼也不明白的樣子，沈怡笑得很奸詐，“真有意思……”意味深長地拍拍自家徒弟的肩膀，負手離去。
    “裝模作樣。”蕭文木嘀咕一句，並未多想。
    不管怎麼說，沈怡的醫術還是不錯的，不到幾日，展昭便行動無礙了。不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的道理在哪裏都一樣，行動無礙，也隻是行動無礙而已。
    這幾天，展昭強迫自己把精力放在發生的奇怪的案子上。那日他依稀記得見過的黑衣人中有一個武功身形有些眼熟，現在得空細想，好像是這峽州的李捕頭。不過他素來正直，此地縣令又頗有清名，可能會與這些人有所勾結嗎？
    不管怎樣，查證是必須的。
    不過，顯然沈怡是不會同意的。當大夫的，似乎都很有脾氣，最最不喜歡病人不按照自己的做，何況是沈怡這樣一個人，因此把展昭盯得緊緊的。展昭也不願意平白讓人擔心，尋思著找一個時間出去看看，盡快回來就是。
    沈怡今天找展昭來幫他搗藥草，雖然身體還沒好透，但這樣簡單的事情也是可以做的，畢竟老歇著也不好。
    一整天，展昭都沒有看見蕭文木，有點奇怪，便詢問沈怡。
    哪知沈怡笑眯眯地反問，“你管他做什麼？”
    見展昭尷尬的樣子，沈怡也不逗他，說道：“徒弟下山買些需要的東西回來，你不用擔心。”
    這萱穀裏麵可是不種糧食的，沈怡也不屑倒騰那些東西，什麼也不管。一切生活來源逗靠蕭文木解決，因此，他有時候會下山幫人看病或者賣藥。說起來，蕭文木在峽州還頗有名氣，不禁醫術高明，他的藥也不是市麵上常見的。
    而沈怡醉心藥理醫術，不問世事，因此，蕭文木常常想，如果他不在了，師父是不是得餓死在這裏……
    近些天，沈怡老找展昭幫忙，對萱穀的一些地方一漸漸熟悉起來。
    萱穀很美，不是繁花重疊的華麗，而是帶有靈氣的那種美。
    大片大片的奇花異草競相爭豔，這地方處處透著一股奇特的感覺，望著萱穀裏麵美麗的景色，展昭不禁感歎，自從進了官府，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的景色了……就算身在江湖的時候，也難得一見……除了陷空島！
    陷空島本來就風景秀麗，靠山靠水。尤其是後山，百步一險，變換奇詭。而白玉堂居住的地方有那條橫貫大江的鐵索，是通往雪影居的唯一捷徑，下麵的河水奔騰翻湧，氣勢滔滔，一般人靠近那河都覺得手腳發軟，更不用說過去了。下人們都是從後山繞道，才能上去。說起來，在陷空島，這鐵索也隻有聊聊幾人才過得去。
    盧夫人醫術高明，為人豪爽，展昭對她的印象極好，她喜愛種些奇異的藥草在那陷空島上，而白玉堂不止功夫好，與機括也是一好手，擺弄那些個奇門遁甲，讓不少人吃了苦頭。
    想他第一次去陷空島，就是栽在了這上麵……
    當時柔柔的春風，伴隨著陣陣的青草香的感覺似乎現在還在……
    隻是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那樣的景色，再走近那樣的……人……
    “為人傷懷，不值得。”
    淡淡語氣打斷了飄遊的思緒。
    幾天不見的蕭文木平靜地說。
    早占取、韶光共追遊。
    但莫管春寒，醉紅自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