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瞟了它一眼，手指抽搐著。
    這就是我一直以來等待的結果，我焦心地盼了這麼久。現在，它就在我的麵前，隻要我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它。可是真的要抓住它的時候，我又出現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是真的嗎，我真的就要麵對真相了嗎。我好像，還有一點，沒有準備好的樣子啊。
    最終，心裏的忐忑還是沒能敵得過焦急和好奇，我拿起了它，解開封口處的繩子。指尖微微發冷地輕顫著，我卻像沒有感覺到一般。
    抬頭看了一眼周玉婷，她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心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不打不開嗎？”
    “你已經完成任務了，還不走？”
    “過河拆橋。看個檔案也要偷偷摸摸，你有什麼秘密，一天到晚要藏著掖著。總不會——你真對人家有興趣吧？”
    “你的左手會對你的右手有興趣？”
    “你這麼一個懶人，懶到連願望都不會有的。不過反過來說，隻要你一旦對某樣東西感興趣，執念也會特別深。現在，我好像看到那個執念了。你不會，是在害怕吧！”
    “你胡說什麼，你見過我有害怕的東西嗎？從來都是人家怕我。”
    “有！你最害怕——失，去！！”
    我睜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還是微微笑著，沒有任何表示。我不得不懷疑，她也許比我想象的，還要了解我一些。為什麼，她是怎麼做到的，我們認識的時間相同，我從來不能像她一樣，一句話，就能夠戳到別人的心窩裏。總不會，她以前就認識我吧？
    “哦，你很了解我？”我不再看她，看著她會讓我有種無處可藏的感覺。我繼續拆著檔案袋。
    “也許比你想象的還要多。我是有第六感的。”
    我又頓了一下，沒能逃過周玉婷的眼睛，她輕輕笑了一下。
    “就算我有執念，也比你這個花花女子好。”抽出一份文件，我一邊借說話來緩解緊張，一邊仔細看了起來。
    “說誰呢！”
    “還不是你嘍，後援隊有一個加強連了吧，花花女子這個名頭送給你，是恰如其分。”第一頁寫的是他的基本資料，跟安塵說的相符。
    “我……我隻不過是忠於自己的心！”
    “好吧，如果你的心能夠停止搖擺，那我也敬佩你的忠誠。”第二頁寫的是求學經曆，也沒有差錯，看來安塵學曆的確不高。
    “你……你，毒舌爛嘴，以後沒有一個女人會接受你的！你就做好準備發展成gay吧！！”
    “惱羞成怒了，被我說中了就承認吧，不難的。”第三頁寫的是求職經曆，做過咖啡館服務生、銷售員、後勤、文職，還挺多，都是一些做不長的小工作。
    “不，其實我的心，從不曾搖擺過。”
    聽到這句話，我的眼睛剛好掃完了最後一行字。我有些驚異地抬起頭來。
    她突然沉靜下來的麵容讓我突兀地一僵。她的眼睛不再是促狹地笑著，而是變得幽暗深邃。像兩泓深潭，表麵有淺淺的漣漪滑過，從深處透出細微的光亮來，好似兩顆內發光的夜明珠。卻讓人看不懂，猜不透。
    其實據我從前的了解，周玉婷這個人並不複雜。
    她的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一目了然，算是個不太會隱藏自己的人。我一直認為自己很了解她。可是現在看來，女人的確是不止一張麵孔，你永遠也弄不清，他們什麼時候會用哪張麵孔。想要真正了解他們，恐怕是癡人說夢了。
    或許是我忽略了一點——她正是一個偽裝高手，才故意表現的胸無城府，讓人放鬆警惕。
    “怎麼，被我嚇到了，噗！哈哈哈哈……”
    我還在發愣，她卻已經嘻嘻哈哈地笑開了，好像我目瞪口呆的表情給了她莫大的娛樂。才相持了不過一分鍾，又變成這副不著調的樣子了。
    我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我並不習慣，也並不喜歡周玉婷一臉嚴肅沉重的表情，這樣會讓我覺得，她變得陌生了，不認識了，還藏著很多秘密，離我很遠。相比之下，我還是比較容易接受她開著玩笑，偷懶損我的樣子。
    “我就說麼，花癡怎麼可能會從一而終呢。”我邊說邊將安塵的資料放進碎紙機，看著它們被裁成麵條狀。
    “誰是花癡！！”
    “怎麼，你改了。”我故作驚訝地看向她。
    “誰改了！！”
    “沒改不還是花癡。”
    “你……你也沒有資格說我。憑什麼男人花心就被尊為情聖，女人花心就被貶為狐狸精，不公平！”
    “這事你不應該怨我，你要問啊，就穿越回古代去問老祖宗。為什麼製定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規定。還有啊，你不是經常說什麼‘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嗎。”
    “歪理，歪理！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新時代新女性，才不是那些梨花帶雨、自怨自艾的小女人！”
    “我還要提醒你一件事，就算是新女性，無故翹班一天也是要扣工資的。”說著，我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我，我翹班還不是為了你的事。我們是自己人啊，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是不是自己人我不知道，不過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走了，下班。”
    “你先走吧，我還要回辦公室拿點東西。明天中午十一點，別忘了來接我啊！”
    “忘不了。”背對著衝她揮揮手，朝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