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的是關心則亂吧。以前，周玉婷對於我來說，是一個還算不錯的幫手，是一個可以交談的朋友，但是我從沒有期待過她。
    世界少了誰，還不是一樣轉嗎，別說她一天不在眼前，就是一禮拜沒來上班我最多也就抱怨一下她的不負責任，和自己手下將會增多的工作量。
    可是現在，我恨不得在下一秒就見到她。
    麵對一個人的安靜，我漸漸有些焦急起來，不太坐的住。
    打了兩次電話給她，可每次都是冰冷機械的女聲提醒著我：“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不知道是不是正在跟哪個男人打得火熱，把正事都快忘了。
    憤憤地把手機甩在辦公桌上。
    我以前不知道，安靜也有慢慢把人逼瘋的力量。
    辦公室裏冷氣很足，我卻總是安定不下來。一整天，麵對著電腦和堆的高高的文件畫稿，腦子裏不停滾動播放著這幾個字：要好好工作，要好好工作……可是一直到鄰近下班時間，卻發現自己這一天，並沒有真正做過什麼。大把大把的時間居然都用在了發呆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亂了亂了，滿腦子都是周玉婷遲到的原因和她將要帶來的那份材料的結果，完全無法思考其他的事物。曾經習慣的寂寞和頗為享受的安寧，現在都成了套在脖子上的繩索，越勒越緊，無法呼吸。
    推了手繪板，我拉開辦公桌最下麵的那個抽屜，裏麵靜靜地躺著一盒煙。
    我平時不怎麼抽煙，不過總會放一盒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在煩悶的時候，香煙顯然成了最好的解悶工具。就像現在，猛吸一口，煙衝進肺裏最靠近心髒的地方，綿綿密密的，有一種苦澀的刺痛。眼前的景物被繚繞的煙霧罩的朦朧而模糊。像含著淚的眼。
    周玉婷消失一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打她電話也一直不通。
    那個死女人，昨天拍胸脯保證我今天就可以看到結果，現在不會是海口誇大了沒做到怕丟人不敢來了吧。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說什麼我不相信她的手段，還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這就算是我相信她手段的結果？簡直不敢相信，就算失手了，也好歹過來解釋一下吧。世道變了，誠信都去見鬼了！
    隻有上帝才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們人類沒有這個特權。周玉婷這個……
    “咚咚咚……”有節奏的敲門聲震的我手一抖，一撮煙灰落到另一隻手上。我瞬間跳了起來，迅速抖落煙灰掐滅煙頭，擠眉弄眼地吹著手上被燙傷的地方：“哪位？”
    “是我——”柔美的聲音足以讓所有的男人酥了腰骨，卻讓我渾身的毛孔抽緊了。周玉婷，終於出現了。我迅速整整衣領，裝模作樣地拿起數碼筆，眼睛緊緊地盯住電腦，做出一副精英模樣。其實我的手，隻是無意識地在手繪板上輕顫著。
    “進來。”幹澀平板的聲音也讓我很不滿意，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隨著高跟鞋聲音的響起，我將眼睛斜向門口，然後，汗毛開始跳舞：“幹什麼，你這張有所期待的臉啊。”周玉婷的表情已經不能用奸笑來形容了，我感覺自己沒穿衣服被她上下看了個遍。
    “有所期待的，不應該是你嗎？”
    “怎麼，真有結果了？”
    “當然，我說過的話怎麼會食言呢。”說完，驕傲地哼了一聲。
    “你媽媽沒教過你做人要謙虛嗎，拿來看看。”
    “別急，你就承認你緊張不行嗎。故意裝的無所謂，我花了那麼多人力，很傷心啊。”
    “誰緊張了，我對安塵也不是一無所知，隻不過還有一些東西需要證實一下罷了。”
    “不緊張，一天打我那麼多電話，要是我不了解你的話，還以為你要加入我的後援隊了呢。”
    “你想歪了，我隻是催你快點回來工作，別到時候又要我來替你解決問題。被廢話了，東西呢，趕緊拿出來，不然我不付錢的。”
    “哼，那我記得，你好像是不怎麼抽煙的啊……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靠，剛才怎麼沒發現煙灰缸裏有這麼多煙頭。
    “咳，那是工作上遇到點問題，解解悶而已。”
    “大天才也會遇到問題，真是——不敢相信啊！”說著，猛然把頭湊到我的電腦邊，我“刷”地站起來，轉椅被慣性推的老遠。
    我的辦公桌和電腦是背對她的，不過我還是要防止她看見我其實空空如也的電腦屏，要不然絕對會被她當成茶餘飯後的笑料。
    我過激的舉動使她微微睜大了眼，奇怪地看著我。我有些訕訕的，摸摸後腦勺，拉過椅子坐下。
    “你不準備讓我看了？拿來啊。”
    “激動什麼，給你。”說完將一個檔案袋甩到我的桌上。
    數碼筆從我的手指間滑了下去，我確信不會有任何人看出我的緊張，但是我無法阻止它在我身體裏蔓延。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考試完了之後發成績單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