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九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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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吃那麼急,喝點湯。”安塵盛了一碗湯放到我的手邊。
我捧著湯碗,微燙的溫度一絲絲驅散了指尖的寒意,我意識到,現在還是夏天啊,怎麼我好像身處隆冬似的。
遇見安塵,我到目前為止沒有後悔。
有人作伴、有人關心、有人說話的生活很愉快,如果沒有那些隨之而來的捆綁銷售(幻覺等等)我會欣然感謝老天爺讓我找到了一個對眼的司機。
不過我同樣很懷念從前,沒有多餘的煩心事的時候。
我白天上班,晚上隨便吃個晚飯,然後看看電視看看書。有興致的話還會畫畫。
休息日就睡到中午,起來吃點三明治開始上網。等到下午太陽不那麼刺眼的時候,梳洗打扮一番,當然隻為了出門買點雜誌和幾個麵包圈。很平淡,很閑適甚至在有些人看來很無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這就是我喜歡的生活。
自己並沒有經曆過什麼大風大浪,可獨獨像劫後餘生的人那樣,沒有過多的野心、欲望,隻想平凡一生。很奇怪。
收養小白後,我已經感覺到了改變,雖然多了一個小小的它跟沙發上多了一個枕頭沒有區別。
每次你吃飯的時候就要想到家裏還有另一張嘴,定期要清理衛生做健康檢查,看書的時候聽到它在旁邊翻滾玩耍,你會想到這裏不再是你寂寞一人。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些單身老頭老太或是年輕人喜歡在家裏不怕煩地養寵物,因為這樣的話,就不是你一個,麵對這有些空曠冷清的房子了。
我以前或許是享受這種寂寞的,但沒有人會喜歡一直寂寞。特別是在享受過溫情以後。
最近總是想到從前,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又想到了幻覺裏那個死去的人,我不知道他是誰,和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死去。可是他臨死的表情竟是十分安詳的甚至帶著幾分滿足,就像死前完成了一個生前求而不得的願望。
有人說,嬰兒剛出生時的表情是十分恐怖的,與人死亡的時候正好相反。
我想這是對的,人在活著的時候總是要麵對無盡的痛苦,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在我的記憶裏爸爸媽媽死時都沒有麵露痛苦,爸爸應該想著我終於不用再麵對債主的臉和自己的失敗了。媽媽應該想著我終於不用一個人麵對沉重的生活和思念了。
很明顯,他們都沒有考慮我。
我不是很恨他們,畢竟那時我還小而且他們已經死了。但我也不是聖人,做不出原諒,他們畢竟丟下了那時完全沒有賺錢能力的我。如果不是叔叔,我恐怕就要進孤兒院,或是被高利貸債主賣到哪裏還債。
我隻是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愛他們。這個世界,太混亂。
客廳裏很安靜,隻聽見碗筷碰撞的“叮當”聲和細微的咀嚼聲。我咬著骨酥肉嫩的排骨和清爽的冬瓜。可舌頭一點都不給麵子。
如此鮮美的湯要是在以前它早就開始跳舞了,現在它就像一塊死板僵硬的磚,似乎嘴裏不是鮮嫩的排骨而是一塊軟石膏,不值得它有任何反應。
我知道這是心裏有事的緣故。
紙條與耳釘到底有沒有聯係?是同一個人的還是不同陣營的?與我又會是什麼關係?
他似乎很了解我的家和我的作息時間?他要我小心安塵,那麼他一定是個知曉安塵底細的人,那安塵認不認識他?
麻煩的是我現在又不能問安塵。如果安塵不認識他,那就是雞同鴨講沒什麼效果;如果安塵認識他,那不就等於半暴露了他的身份了?萬一安塵再有問題……
看來,現在想什麼都是沒用的,周玉婷明天的那份調查報告將給這一切定案。
“陳先生,你還要一碗嗎?”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安塵說這話的意思,看了一眼碗,發現自己正在用勺子刮著空碗底,湯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喝完了。
我腦門上頓時掛下一排黑線,可以當門簾使了:“剛才走了一會神,我自己來就好。”重新拿起筷子,今天第一次真真正正看到了桌上的菜,除了剛才那盤小炒,還有一盤虎皮尖椒,上麵擺著兩個五分熟的荷包蛋。
嚼著鮮辣的尖椒,我又一次為安塵隻當了一個小小的司機而惋惜:“你手藝這麼好,去考個廚師證,酒店裏那些大廚都得下崗。”
“所以嘍,為了不樹大招風,我還是安安心心地當司機吧。再說,我讀書不好,也不喜歡考試。”
“那可以去小餐館試試,有些地方也不一定要學曆的,隻要有手藝就行了。”
“其實我也不想把做飯當成一輩子的職業,煙熏火燎的也不好受,到時說不定會厭煩它。當成一種愛好在家裏做,不僅開心,還可以長長久久,也很好啊。”
“看來你到很淡泊名利。”
“陳先生呢,不喜歡做飯嗎?”
“我不擅長做家務,這你知道的。對烹調更是一竅不通,總之除了工作和讀書,好像沒什麼拿得起的,不過我不在意這些。”說完咬了一大口荷包蛋,半凝結的蛋黃有點粘,流滿了整個口腔,舌頭活躍起來。
“你是個隨性又無拘無束的人呢,不過也很好,活出自己的風格和個性。”
“no,no,no,你不了解,我是最容易受約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