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郎心如鐵 番外:郎心如鐵 十五、塵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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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答應放過他——是嗎?”宇文憲一陣驚喜。
武帝點頭,“是的,我會放過他,不再追究他的過去。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從此徹底放棄他!”
宇文憲心中一痛,“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就憑他做過的事情,我不追究已經是絕大的寬容,難道你還想跟一個軾兄的仇人在一起嗎?”
宇文憲難過地低下頭,無言以對。
武帝轉身背對著他,宇文憲默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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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雲舟的房間,禦醫正在替雲舟換藥。見到齊王,便主動報告起病情。宇文憲聽到雲舟傷口血流不止的現象有所緩和,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心方稍安。
禦醫料理完畢,便告退離去。
宇文憲坐到床邊,深深地凝視著眼前這張清秀如畫的臉,似乎要把他銘刻在心中。明知道他聽不見,還是想跟他訴說最後的衷腸。
“雲兒,我要走了,我要離開你了,我不得不這樣做,你能原諒我嗎?”
雲舟雙目緊閉,密長的睫毛無力地垂落在蒼白如雪的臉龐上,此刻忽然顫動了一下。宇文憲一驚,“雲兒,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快醒來,讓我再看看你好不好?”
沒有絲毫回應,宇文憲歎息一聲,“當你醒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你身邊,你不要難過,學會好好照顧自己。從此我們天各一方,都要學會過孤獨的日子。還是忘了我吧,這樣你就不會痛苦。。。。。。至於我,我會把你刻在心頭,在回憶中愛你,永生永世!”
說完,俯下身,在雲舟蒼白冰冷的唇上印上一吻,那一瞬間,他覺得渾身一震,淚水奪眶而出,他再也不敢停留,強迫自己站起來,轉身像逃跑一樣奪門而出。
他沒有看見,雲舟緊閉的眼角,一顆顆碩大晶瑩的眼淚緩緩流了出來,沾濕了鬢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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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武帝走進房間看望雲舟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纖長的羽睫下不住流淌的淚水,蒼白得透明的臉上淚痕斑駁,顯得脆弱而無助。
武帝覺得心中一痛,不由自主地靠近床邊,掏出絹子,輕輕為他拭淚。
雲舟似乎有所感覺,緊緊的顰起眉心,睫毛不住地振顫。
武帝輕柔地托起他的身子,將他小心翼翼地圈進自己的臂彎裏,不住地在他耳邊輕喚,“雲兒。。。。。。雲兒。。。。。。”
好像聽見了,雲舟不由自主地將自己埋進這個正包圍著自己的溫暖的懷抱中。
武帝一陣激動,將他抱得更深,握住他的手,卻聽到雲舟急切而又淒惶地呼喚:“憲哥。。。。。。憲哥。。。。。。你不要離開我,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自己罪孽滿身,沒有資格擁有你。你為什麼不讓我死?我寧可死在你手上,也不能沒有你——”
武帝心中劇震,忍無可忍地站立起來,雲舟失去了支撐,一下子跌回床上,忽然驚醒過來,張開了眼睛。
他茫然地望著前方,忽然接觸到武帝沉痛的目光,正深不可測地審視著自己,武帝瞧著他,冷冷地道:“對不起,我不是你的憲哥!”
雲舟心中又是一驚,朦朦朧朧想起自己剛才的囈語,身子一陣戰栗。
急忙掙紮著要起來,可無論怎樣努力,身上綿軟無力,無法支撐,竟一下子從床上跌了下去,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武帝見狀連忙過來將他抱起來,放回床上,責備道:“幹嘛又亂動,還嫌自己傷得不夠重嗎?”
雲舟低頭,顫聲道:“皇上,小人失言,罪該萬死!”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答應過雲妃,會好好照顧你。”
雲舟搖搖頭,“我這種人還是死了最好——所有的仇恨可以一筆勾銷。”
武帝語帶嘲諷,“可惜你的憲哥不會讓你死。”眼中卻有淚光一閃,竟是無限的淒楚。
雲舟沒有忽略他的神色,心中一動,問道:“我剛才好像看到齊王,皇上,他在哪兒?”
“他走了,永遠不會再見你!”
雲舟點點頭,似乎早有所料,淒然道:“如此最好,我也無法麵對他。”
“我會送你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希望你自己能好好過剩下的日子。”
還有比這更好的安排嗎?雲舟在心裏嘲笑,宇文淵還是那個宇文淵,無論多麼錯綜複雜的問題,他總能找到最合理的解決辦法——沒有拖泥帶水,沒有糾纏不清,多麼的利落而決斷,是的,不是合情而是合理。
雲舟沒有再說話,緊緊閉上眼睛,靠回床上,一動不動,裝出一副倦極睡去的樣子。過了好久,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他以為武帝已經離去,才慢慢張開眼,卻猛然對上武帝幽深的眸子。
他有點吃驚,因為那雙眼睛裏竟然有無法掩藏的愧疚與不舍。
何故?何苦?
你一生做每一件事都聽從理智的安排?不累嗎?
一句深藏心底多年的話脫口而出,“為什麼找到姐姐?”
“因為你!”,聲音很輕,卻沒有絲毫的猶豫。
兩人都釋然,即將天各一方,此刻還有什麼話不能坦誠相告?
“當年,我們初次見麵的時候,在蛇陣中,你為什麼要救我?後來為什麼要背叛我?”武帝急切地問。
雲舟輕輕搖頭,說:“圈套一開始就已經設下。靜楓林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一係列謀殺的開始。但當我見到你的時候,我控製不了自己的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慘死在蛇陣中。但至於你大哥和三哥,其實宇文護一開始就想至他們於死地。那天夜裏,那一場慘烈的宮廷血變,如果我不按照宇文護的安排去演這場戲,連你都無法活下來……我真的非常抱歉,為了你,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從來都是真心救你,從來不想傷害你。不管你信不信。”
一口氣說了這些話,雲舟已經累得直喘氣。
宇文淵僵立在原地,好幾次想說,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還有,”雲舟想起了什麼,又繼續說下去,“那晚,你去見寧都公,你帶去的那壺酒根本是無毒的。因為你大哥早就身中劇毒,無論你作出怎樣的抉擇,結果早已經注定了。”
“你不相信我,是嗎?我說這些不是為自己脫罪,隻是希望你不要為寧都公的死自責,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