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的厲害，身上的痛翻攪著內裏，無論換什麼姿勢也無法避免，隻會更痛……
    思緒變得流暢，一切都是措手不及卻是順理名章，不管願不願意事實都真真實實的放在那裏，不會因為任何事而改變。
    如同一尾掙紮著卻離開水的魚，窒息的痛苦越掙紮越難受。
    沉靜之中，黑沉沉的氣息暈著人……猛地睜開眼坐起來，窗外早已大白，雕箱刻木，陌生的房間，奢華到極致。
    有那麼一瞬，覺得這一切隻是一個夢，可是痛，如此的痛……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輕而易舉的就能彎曲著手指……不論是什麼藥，總有藥性過的時候。
    “這麼快就醒了。”
    熟悉而厭惡的聲音，如同地底的藤蔓將人拉進絕望的深淵。
    “這麼鎮定，我還以為你會哭、會鬧。”子炎坐在圓桌邊笑道，手中的茶氤氳的冒著熱氣，
    敲門聲不合時宜的響起，門邊傳來小婢恭敬的聲音，“主子，水已經打好了。”
    “進來吧。”子炎不帶感情的吩咐。
    “不許讓她進來。”我低下眉，幹啞的出聲。
    子炎笑，輕蔑的瞥著眼。
    小婢端著水低頭順眼的走到床邊。
    一張極慘白的臉映在水中，頭發亂七八糟的，一抹肩頭從被子裏露出來，看得出什麼也沒穿，下身的痛倏的延到心底，羞恥的刺痛全身的骨頭，我憤力抬手揮下，頓時水光四濺，透明的水珠弄濕了華麗的帳幔衣被，手指的關節被銅質的水盆咯得生疼。
    我微微顫抖著，卻不願讓別人看出來。
    小婢嚇了一跳，抖著肩跪在地上，弱小的肩膀忍不住顫抖。
    子炎放下茶杯，臉色變得難看。
    我抿著唇，一想到厚重的壓力，身體裏穿插的刺痛本能的開始想吐。
    他揮了揮手，讓小婢下去，半天才道，“你休息會，待會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冷笑，“我原以為你隻是討厭，沒想到你是齷齪。”
    “那子渲呢？”他怒極反笑，“昨天他就在外麵，你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到最後還不是漫不經心、什麼也不放到心上，你該慶幸我把你帶回來，在他麵前你隻會自取其辱。”
    “你閉嘴。”隨手拿了身邊的枕頭砸過去，子炎一時不慎沒躲過，連著桌上的茶打濕了他的衣擺。
    手腕卻是無力的痛感，暗紅的標記刺痛著雙眼，我低下頭，眼眶有點熱，卻隻能緊緊咬著唇咽下所有的苦難。
    “很委屈麼？還是你想哭。”不知何時，他走近床邊，飛揚的眉帶著煩躁。
    我的手緊緊攢著被子，隔著被子皮膚都被指甲刺痛了，翻江倒海又一次洶湧而至，條件反射的趴在床邊一陣幹嘔，胃部痙攣的發痛。
    “清越……”
    “滾開。”用力揮開他伸過來的手，我仰著脖子，“我不是李清越，不要再這麼叫我。”
    子炎皺眉，用力抓住我的肩胛骨，沉重的疼痛像是要將我捏碎。
    我梗著脖子，手腳並用，顧不得什麼也沒穿，隻想快點逃離，“放開，放開我……”我不是李清越，他的痛處不該讓我來承擔。
    他加大力道，將我按回床上，四處遊移的手像蛇一樣，我極力的避開，卻被他勒得緊緊的，下身羞愧之處越來越痛，很快力氣用盡，隻能像垂死的魚一樣沉重的喘氣。
    壓在身上的重力，親密到讓人害怕。
    子炎似乎在笑，飛揚的眉宣誓著他的無所不能。
    “不要這麼看我。”我顫抖著唇，驚恐的往上挪，想避開他的視線。
    “你也有怕的時候，早知道如此，何不早點乖乖的，也免少吃些苦頭。”他頓了頓，俯下身子，“放心吧，我不會再弄疼你。”
    我慌張的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到跪在床邊小婢的身上……子炎笑起來，在我閉上眼的前一刻，一朵輕柔的吻落在額頭上……
    “穿好衣服，我送你回去。”
    我眯著眼，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忍不住再緩緩的閉上……
    春風和煦，如此好的時光是不是被我辜負了？還是這樣好的時光早已輕輕流走，從來不曾被我擁有？
    再次睜開眼，喉嚨幹渴的厲害，像是所有的水份從身上蒸發了一樣，那是一種討厭有熟悉的感覺，此時此刻卻讓人感到無不安心，終於什麼也沒力氣再去想，隻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苦澀的汁液蜿蜒而下，我皺眉想要避開，耳邊立即傳來急切關心的聲音。
    越兒……那是李清越的名字不是我的，這裏沒有屬於我的東西……
    “少爺，你醒了……”是玉明驚喜的聲音，下一刻又驚慌道，“怎麼了？”她取出絲帕，擦拭著我的眼角。
    我努努嘴，轉身翻到床裏，繼續沉睡。
    有一隻手手搭在我的頭上，溫柔的撫摸，像是最愛的寶貝一般。
    可惜她要的還是李清越，並不是我……
    初夏其實早已到了，清晨的空氣中夾雜著霧氣，朦朦朧朧的，連湖柳的翠色也被遮住了一半，岸邊的船隻看不真切。
    所有的一切都不留痕跡的平靜，就像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樣。
    王府的大門也依舊朱紅。
    景蘭看了我一眼，眉目皺得很緊，“上車吧。”幾乎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
    我笑，不願意何必勉強，“不用了。”
    轉身走進霧裏，冰冷的氣息驚得身上一涼，馬車飛快的擦身而過，我握緊了手，偏執的轉過頭。
    “我還以為你今天也不會來了呢。”剛進禮部，學森麵色鄙夷的湊上來，手中的一摞書丟到我桌上。
    朝賀的事陸續進行，各色禮品單子不勝枚舉，我埋著頭抄寫，明珠玉器都是貴重得不曾見過的物件，慢慢的，手指開始發痛，毛筆的握姿簡直讓人發指。
    午後太陽濃烈，烤在身上也感覺得到燙人。
    要是下一場雨就好了，我仰著頭，不知道再被雷劈中一次，會不會又是另外一種場景……
    不經意間，腳下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回來。”紫羅趾高氣昂的喘著氣，身後的宮女恭敬的低下頭。
    我低下頭，又是那隻貓，於是繞開它。
    “怎麼又是你？”紫羅將它抱起來，目光落到我這邊，“你傻站在這裏做什麼？”
    禦園中的花開得很豔，紅妝綠抹處，一襲修長的身影，玉色的臉，像極了一幅醉了人心的山水畫……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猛地轉過身往回走。
    “李清越，你站住。”紫羅不滿的尖吼，幾個宮女快速的繞到我的前麵，擋住去路。
    她走到我麵前，神情滯了一下，看清楚了後麵的人，又是一幅氣鼓鼓的樣子。
    “你……在躲他？”她試探的問道，見我不答，她笑起來，那是少女特有的清脆，“我還以為你們關係有多好，原來……”
    我僵硬的轉過身，子渲走得很慢，可現在就在背後，墨色的發色混著翠綠，深沉的眸中看不出喜怒……
    他似乎在笑，白皙的手被寬大的袖口遮住了一般，指尖淡粉的光澤，我看得入神，這真的是曾經握住過的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