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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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站在門邊,見我回來,笑著便迎上來,“餓了吧,快進屋吃飯吧。”
“是跟世子一起回來的麼?”
“嗯。”
玉明將飯菜端到桌前,見到我便道,“趕得巧,飯剛做好。”上前接過我手中的書,齊整的放回案桌上。
“今天去了那邊……路上有沒有出什麼事?”
捧著碗的手一頓,想到被先生收走的東西,“……沒有。”
見她卻皺眉,我心下一驚,消息不會傳得這麼快吧,難不成她知道了?
“聽娘的話,凡事莫要出頭,讓一步風平浪靜。”
我淺笑道,“我知道。”
不過應得容易,真的到忍讓的時候,不動手就一定會成內傷。
吃完飯,我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想到最壞的一層,要是回不去……我能依靠的人,看著門邊拈著花穗子的二人,心裏一時沒了底,唯一的念頭就是絕對不能留下。
“娘。”我走過去坐到她身邊,“我想問你一件事。”
“是什麼?”她笑笑,頭也沒抬的忙著手中的活。
“那個我……頭上的傷是摔在哪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她放下手中的線頭,神情似有些緊張。
“沒有,我隻是想也許知道了就能想起什麼來。”些許找到那個地方,我也就能回去了。
“是你自己不小心從假山上摔的。”她道,“想不起來也沒事,不必著急的。”
我點點頭,聽出她是有意便也沒再問了。
不知道如今我在這邊,家裏怎麼樣了,爸媽肯定會很傷心,老媽、老姐肯定要哭死了,那輛車裏拖出來的會不會是我被雷擊得麵目全非的屍體,要是這樣我回去了,身體沒了怎麼辦?總不能帶著這個身體回去。
煩啊……
“今個領了月錢,少爺有沒有什麼想吃的?”玉明笑著進屋。
我搖搖頭,想到什麼又道,“你要出去麼?”
“隻讓後房的廚子帶進來,不出去的。”
有點失望,整天悶在屋子裏著實無聊,能出去走走也好。
“不必問他了,再帶點雪花洋糖跟潔粉梅片就好了。”
“是,夫人。”玉明退了出去。
“越兒……”
“娘。”我抬起身子,端坐在床上。
“在想什麼?”她坐到我的身邊,“是不是……學堂裏不開心麼?”
我半垂著眸,不承認也不否認,不是不開心,隻是秉著人生而平等的理論,在那邊就一刻也不想多呆。
“王爺吩咐的,娘也……”她垂下頭,眉角見盡是淒苦無奈。
抬頭給了他一個微笑,我知道他隻是王爺的一個小妾,一句不能多說,一步不能多做,“還好,你想太多了。”想起我媽,在家大呼小喝沒一個人敢回嘴,“過一段時間就好。”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這才發現我的手不知何時搭在她的肩上,就像往年在家哄我媽一樣,一時間收回也不是,就隻是笑笑。
她抬起頭,眼角出現一些皺紋,“不急的,你也不用太有壓力,不過也才去的。”
才去的?活到十五歲才上書房,“世子……也是才去的麼?”
她微微搖頭。
唉!想不到正出、庶出的差別這麼大。
“你身體一向不好,王爺恩準了晚些再去的。”
是這個緣由麼?終是無從得知……
隔天,沒讓玉明送,我便兀自出了門,腰間的荷包裏裝著梅片,這府上小妾每月隻得五兩月錢,怪不得過得這樣清苦。
在瓊閣中的非富即貴,不是皇子,便是家中的正派嫡子長孫,李景蘭要比我小上一歲,見了幾次也沒聽見他對我這個兄長有所表示,反倒我見了他還要行禮。
“在家裏你也看書麼?”子期笑著走過來,一身藍衫,眉眼如海般深邃捉摸不到底,身邊站著景蘭。
說實話,我一個現代高知識分子真的很不屑站在他們周圍,這麼眼高於頂什麼意思,想讓我來仰望他們麼?
“不過上了幾天學,倒拿了筆舍不得放開了。”
說話的是子炎,我放下筆,什麼都沒寫,唯有墨水順著筆端滴落,在宣紙上暈散開來。
“沒事的時候隨便翻翻。”不是實話,不過他們也無從取證,“二皇子,有事?”多管閑事、沒事找事,一看就知道是找茬的。
子期看了一眼我鋪在桌上的白紙,除了墨跡以外什麼都沒有,景蘭道,“今天我要晚點,你一個人回去吧。”回身走回前麵。
很明顯這不是商量的語氣,不過決定了來告知一番而已,怎麼說我也是他“哥,”這是什麼態度,馬車隻有一輛,難不成還讓我跑回去不成。
子炎回頭看我,慢慢的趴在桌上道,“以前我就想問了,李清越你究竟是不是男人,怎麼長成這個樣子。”說完大笑起來。
這種窩囊氣老子還從來沒受過,以前上學時也有人倜儻過,不羅嗦直接用拳頭告訴他,但在這……我忍,我秉著民族共和、人人平等的高知識分子不跟你這個封建佬計較。
按捺下想拍桌子叫板的衝動,果然我一定得走。
突地,風起花落,窗外飄進的桂花香氣越發的濃烈了。
門邊站著一人,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美人見過不少,隻是這樣的……輔靨承
權,瑰姿豔逸的別說見,聽也未曾。
仙女姐姐……
如此精致、細膩的媚色,夾雜著冷意,遺世獨立得似不識煙火。
子炎往門邊一撇,冷哼了聲,像是再鬧別扭,不再逗留回到自己的位置。
“三哥。”子期道,“三哥身體痊愈了麼?”
眾人紛紛如夢初醒趕著上前行禮。
三哥?靠,竟然是個男的。
當頭棒喝,一棍子將我拍醒,瞬間合起半張的嘴,我收回剛剛所有的讚美之詞,長成這樣……比起他我簡直就是男人中的男人,呸!我幹嘛跟他比,……該死的子炎。
“好得差不多了。”聲音倒是很好聽,嫩嫩的像小竹筍,“墨明,書呢?”向身邊的人優雅的伸出手,聲音中帶著幾絲冷意。
室內又恢複了寧靜,先生拿著戒尺一搖一晃的進來,唇邊帶著一絲笑意,深灰色的衣袍纖塵不染。
又是極其無聊的講解,識字習禮如此周番輪回,枯燥、乏味,卻格外肅靜,想不通為什麼他們會聽的津津有味。
偷偷的從腰間拿了一片梅片,趁人不注意飛快的放入嘴中,帶著些許薄荷的清涼,心靜了不少,頭腦也清晰了不少。
一絲風從窗外泄露,我緊了緊身上的衣物,雲層積得極厚,怕是要下雨了……
“疼……”我捂住被敲的頭,抬頭看見臉色及其難看的先生,
“外麵有什麼東西,值得你這樣看?”往外看了一眼,又道,“不要告訴我沒有。”
看著他的臉,很明顯這次絕對否認不了,我半低下頭,斂起一點點眉心,連帶著睫毛微微顫抖,“先生教訓的是,弟子知錯了,下次絕對不會了。”
這個我有經驗,以前在學校被發現躲著抽煙就這樣,隻要態度良好,保證下次不再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誰的心又不是肉做的。
要是配上悔過的淚水,簡直可堪稱為藝術……
果然先生道,“坐下吧。”
“多謝先生。”聲音低低的,帶著稍微的顫音,如此受教的表情、音色,陪我從初中一直到大學。
看著他的背影,我樂得像隻偷油的老鼠,嘴角不禁想笑,沒想到這一招在古代也這麼管用,我又捏了一塊梅片得意的放入口中,波光流轉。
纖細婉約的鳳眼,媚於語言,微幽蘭之芳藹兮,丹唇外朗……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似看洞悉了一切,什麼也隱藏不了。
手一抖,將要送入口中的梅片掉在地上,我狼狽的收回視線,低下頭裝作很認真的樣子。
真是無語,又不是女人,怎麼長了一雙這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