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上回，因為要給冷笑癡交底，夜小樓回憶著自己的過去，猶記得年幼的他什麼也做不了，要逃亡還要想著報仇，去當傭兵幫別人殺人，再至自己單幹，這能為他提供快速的變強道路。
    所以當年的他毫不猶豫去了各個武館，躲在武館裏偷師，默默地看人家教，他躲在通風口裏不敢出聲，然後晚上回垃圾站自己練習。
    沒有人對練就去小巷子裏堵那些不良少年，然後從挨打中鍛煉自己技藝的提升，那樣的日子提心吊膽且充滿刺激。
    逃亡的前幾年就是那樣過的，不時換地方，東一家西一家，各種武技，他似乎學得都不全，但揉合到一起，倒成了他自己的殺手招，有威力亦能強身健體。
    那個惡魔漏算的就是他一個黃口小兒的智商，當一個人全心隻想逃亡的時候，往往會比別人更聰明。
    夜小樓就著冷笑癡的手喝了口茶，潤了潤幹澀的喉嚨後，繼續輕聲說著自己的經曆，講到他躲在鬧市裏，大隱隱於市，所以讓那個魔鬼錯失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然後講到再後來，他加入了幫派，用簡單的話語向冷笑癡解釋著黑幫的定義，見冷笑癡理解如同現在的邪門歪派後，便繼續毫無章法地訴說著。
    講他加入幫派後，借別人的平台運東西出境，而後認識國際犯罪份子，便跟著別人去了戰場磨練自己。
    若是旁人肯定會忍不住打斷夜小樓提問，比如那麼小就去戰場，不怕沒命或被抓一類的問題。
    但是冷笑癡聽得很專注，中途沒有發出聲音去詢問夜小樓為何，在他感覺，此時的夜小樓活著在自己身邊，那些問題根本全是廢話，而他最不屑說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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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小樓做事雖急驟如狂風暴雨，但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與了解，冷笑癡知道小樓是個心很細的人，畢竟經過那樣的生死線徘徊的人，不可能會馬虎大意到失策的地步，若有，也是與安全無關的事，小樓想偷懶而做的決定。
    基本上，夜小樓是想到哪裏講到哪裏，很亂像一部未編著好的書，如果稍不注意，可能就會漏掉某段裏與前後呼應的內容。
    他自己都不知說了些什麼，隻知一直在講，用低低的聲音講出來，仿佛在講述一個聽來的故事，不全麵且淩亂。
    冷笑癡卻是完全能聽懂，從那些如碎片一樣的描述裏整理出小樓的過往，震驚肯定是有的。
    雖然最早時親眼看到小樓從瀑布裏憑空出現，冷笑癡自己有一些猜測，但真正聽到他來自許多年以後的年代時，仍然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震驚的感覺一閃而逝，還沒能讓冷笑癡有太過驚訝的感覺，接踵而來的則是對小樓滿心憐惜的情緒，異常的疼痛如一根尖刺在冷笑癡的心髒處來回紮戳著，細細的疼沿著血脈的分布向全身各處蔓延。
    冷笑癡冰寒的鳳眸內閃著怒焰之光，他甚至想回到小樓的那個年代，去將那個淫魔的屍體再錯骨揚灰，一把火燒了算便宜那魔鬼了，小樓說得清淡，冷笑癡卻是聽得心中怒不可遏。
    雖是憤怒，冷笑癡倒也覺得夜小樓那時做得沒錯，從那所謂的療養院逃出去後，待身體稍恢複了兩成力，便回到屠殺地點用火把那個魔窟燒了精光。
    不能讓人發現任何屠殺的痕跡是最明智的做法，所幸小樓口中的魔窟地處偏辟，一月兩月也無人踏入那塊私人領地，否則隻怕小樓難以麵對所有人的指責。
    想到那些可惱之人可能對著夜小樓指手劃腳的唾罵，卻無人真正去在意夜小樓這個人，冷笑癡不由想痛斥那些偽君子，隻不過雖然憤怒，冷笑癡仍是沒有打斷夜小樓的敘述，隻是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拳頭越握越緊。
    “啪……”（請支持連城耽美，草沾輕塵原作）
    一聲悶響，竟是那黑檀木的座椅扶手被冷笑癡捏碎，尤其是在聽得小樓講到，他在戰場上如何被戰敗的雇主出賣給敵軍以換取生存機會時，冷笑癡掌中的碎木變成了一把木灰。
    隨著小樓的講述，他在敵軍的監獄裏如何受刑，如何被孔武有力的雇傭軍企圖染指，冷笑癡的掌風湧向了桌子，隨即好好的一張桌子也變成了碎渣。
    屋內冰寒的氣流更甚，而夜小樓隻是嫌有點冷，把手伸進冷笑癡的衣襟裏取暖，同時也是安慰著正輻射低氣壓的男人。
    “冷，我殺了他們……”
    不像解釋的解釋，夜小樓的意思冷笑癡懂，小樓是在說那些人有企圖，卻在想把企圖付諸實際時，被小樓施展異能所殺。
    而後小樓肯定又是躺在哪裏等複原，冷笑癡此時非常慶幸小樓擁有那樣奇怪的能力，雖然使用能力後的反應讓他不悅，但獨自一人舔傷總好過呆在野獸群裏被吞沒。
    伸手摟住已經拱進自己懷裏取暖的男子，用內力替他行氣祛寒，冷笑癡總算搞懂了夜小樓為何怕冷的原因。
    因為小樓在死屍堆裏摸爬滾打的時間太長，屍體的溫度都是冰冷腐臭的，小樓很需要溫度去替他區分開那些冰冷，那是一種深入骨頭的涼意，隻有活人的溫度才能讓小樓知道自己還活著。
    而過去，那些人不僅沒為夜小樓提供這樣的溫度，反而還想吸取他身上剩下不多的溫度，那樣的人對夜小樓來說，就跟死屍沒有區別。
    又因見過那樣的人太多，或者說是身邊全是那樣的‘死屍’一樣的冷冰，導致小樓從寂寞需要變成了漠然冷清。
    甚幸，那些人的心被俗套所蒙蔽，甚幸，他在還沒察覺自己明確心意時，便依了本能去抓住，現在的夜小樓再不需要別人的溫度，冷笑癡已經全部擁有了夜小樓。
    屋內有短暫的沉默，兩人亦沒有再說話，夜小樓在思索自己有沒有說漏了的地方，冷笑癡是在盤算該用什麼樣的藥來調理小樓的身體。
    或許應該做成丸子隨身帶著，根本其實就是夜小樓脈絡不穩，心神長期勞損致五髒六腑鬱結成氣而病。
    “冷，你為何親手殺了那個人。”（請支持連城耽美，草沾輕塵原作）
    良久，夜小樓一直沒說話，再啟口時卻是問了個關於冷笑癡切身相關的問題，他扭著臉看著冷笑癡的鳳眸，很認真地等著對方回答，壓根不知道這句問若是被別人聽到會揪起怎樣的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