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④遊泳的蝙蝠
    逼人的寒氣，漆黑的夜晚，胡亞男禁不住摟緊了自己的身體。
    雖然隻是初秋的天氣，但是山裏的夜晚來的比較早，山裏的氣候冷的也比較早。對於這些我們都是很熟悉的。老李拿著特製的手電筒探路。這裏的山路實在是太難走，堪比野外探險。但是說探險，又沒有那麼誇張。這裏有的隻是枯木，和泥土。
    我們一路的走著，到了半山腰，已經是人跡罕至的地方。我和老李自不必說，胡亞男從小是在山裏麵長大的，這點山路對於她來說，還真是不算什麼的。甚至我們已經氣喘籲籲的時候，胡亞男還是麵不改色。我們從她平穩的呼吸聲中能聽出來她的身體素質或者說是肺活量有多好。
    正走著，胡亞男突然問：“李老師，我奶奶說我們隻用爬山就可以了，但是爬到山頂，有什麼用？或者說我們爬到山頂，還是沒有找到十二連城，該怎麼辦？”
    李蠱道：“以後不要問我叫李老師。我覺得你問我叫李大哥，更合適。”
    我笑笑，心想，這個老李，都可以當人家叔叔了，還總是把自己往小的地方說。讓人家叫他哥哥。
    胡亞男拍手道：“我早就想叫你哥哥了，——李哥哥！”
    李蠱皺眉道：“肉麻，叫我蠱哥就行。”
    小姑娘點頭，其實我也覺得李哥哥這個稱呼肉麻。
    李蠱接著說：“我們要是到了山頂，還是找不到十二連城，那就說明你奶奶說的話不準確。”
    小姑娘顯然不讚同李蠱的話，因為在小姑娘心中奶奶絕對是權威的。
    我們在崎嶇的山路上走著，老李的電筒雖然是特製的，但是亮度還是有限的。這個山路現在還是很好走的，因為這幾天都沒有下雨，路麵很是幹燥，而要是下雨的話，路麵就泥濘不堪，我不排除我能滑下山的可能。小姑娘饒有興趣的走著，向我們講述著這裏的典故。我和老李實際上對小姑娘所說的典故不感興趣，隻是希望盡快爬上這該死的山頂，以期望我們找到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才爬到了半山腰。
    胡亞男說：“蠱哥，我累了，歇一會兒吧？”
    我和老李都很驚訝，小姑娘應該是體力很好的，怎麼就突然累了？
    不過我也感覺累了，就道：“歇一會兒吧。”
    剛坐下，胡亞男道：“蠱哥，這個地方是我以前經常調皮的地方。以前我和我的小夥伴們就在這兒玩。”
    老李道，“你們玩什麼？”
    小姑娘道：“這個半山腰有一個山洞，山洞有積水，我們經常在這兒洗澡，有時候釣魚。”
    李蠱笑道：“這水裏麵還有魚呢？”
    胡亞男點頭道：“恩，不但有魚，還很深。但是我奶奶經常罵我們，說我們吃的水都是這裏麵的積水滲到地下的，你們把水弄髒了，不好。”
    我笑笑道：“那這裏麵有沒有妖怪啊？”
    胡亞男道：“妖怪倒是沒見過，不過這山洞很深，我們沒有走到底過。”
    我道：“為什麼？”
    胡亞男說：“很深很黑啊！不敢去。”
    李蠱突然起身，道：“走，看看去。”
    我看著李蠱，道：“你瘋了？正經事兒不幹，盡幹這些耽誤時間的事兒。”
    李蠱不答話，這個家夥，就是個木頭，還是屬榆木的，認準了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去就去吧，或許這就是我們要幹的正經事兒。
    老李默默的起身，胡亞男也好像是自己做了向導，為我們做了事情，所以也是很開心，因為她覺得，她為我們做了事兒，而為我們做事兒，就像是報答了我們對她的恩情，或者是她極其的想融入我們這個家庭所作的努力似地。
    山洞離我們的地方也就是現在所在的地方很近，胡亞男對這兒的地形很是熟悉，所以我們也沒有費多大的事兒，就找到了山洞的入口。
    說是山洞的入口，事實上入口處滿是雜草，這兒已經是人跡罕至了。說是人跡罕至，有點兒誇張，因為山下畢竟是一個繁華的鎮子。但是據說這兒早幾年因為連續發生了幾件詭異的事情，早已經沒人敢道山的三分之一的地方。這兒離山下已經一半的路程，更是除了動物，沒有什麼人敢到。
    政府也是禁止人們到山頂，但是禁止歸禁止，警力人力的有限，隻是豎了一個牌子，上麵寫著：禁止上山，也就沒了下文。
    恐懼是最好的禁止，這裏不用禁止人們都不來。但是我和李蠱，可以說是膽大，在恐懼和恐怖的地方我們都能去，別說這個小兒科的地方。
    胡亞男事實上對這個地方是有感情情節的，想來玩兒，或者是回憶童年，但是又不敢一個人單獨來，這一次有我們兩個人陪著，很是高興。
    李蠱皺皺眉，我最討厭李蠱皺眉的姿態，但是不知怎的，總覺得李蠱皺眉時很帥。心中被自己邪惡的想法嚇壞了，咱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再說，老李這個混蛋好像是對女人一點兒也不感興趣，隻顧做著自己在外人看來毫無意義的事情。
    李蠱問胡亞男道：“這個山洞，你們怎麼進去？
    胡亞男身子小巧，膽子也不像一個女孩子，竟然和我有幾分相似。
    胡亞男用手扒拉了幾下同口的幹草，一彎身，不見了。
    我有點兒擔心，洞裏麵傳出聲音，說：“進來吧！”
    這個洞有一個特點，就是髒二狹長，裏麵空氣陰暗潮濕。李蠱拿著電筒給我照著路，我們就進去了。胡亞男笑盈盈的在洞裏麵迎接著。剛進洞，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險些把我們熏死。我道：“我們吃的就是這裏滲下去的水？”李蠱道：“這兒是半山腰，離地麵最少有七八百米的距離，水滲透下去，天然的過濾，當然是極其的幹淨了。比我們喝的純淨水還要幹淨。這是地理上的過濾原理。”
    我道：“那我們還帶水幹什麼？幹脆你就喝這裏的的水得了。”我氣不過老李什麼都懂的神情。這個道理我當然懂，但是我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事實上世界上很多美好的事情，它的源頭都是邪惡的，這是我的認識，當然這個認識也是李蠱強加給我的。
    我們往洞裏麵走，地上全是積水，但是奇怪的是，洞壁上的植物卻是幹枯的，我想把這個疑問告訴李蠱，尋找答案，但是李蠱那副了不起的神情，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所以我就忍住了不問。
    地上的積水把我的鞋子早已弄濕了，但是我還是忍受著，比起以前的經曆，這真的不算什麼，我祈禱著不要突然出現詭異的景象就可以了。
    正走著，我感到腳底上有滑滑的感覺，當然我是帶著鞋子淌水的，感覺不出來是什麼東西，彎身撈起，拿在手中，讓李蠱用電筒照著看了一看，原來是一節腐爛的動物骨頭，根據形狀判斷，應該是羊骨頭。這也不算驚奇，因為這裏的人們有喝羊肉湯的習慣。天氣潮濕，驅寒。
    我把羊骨頭扔出去，扔進了水裏。水很深，所以傳出了咕咚咕咚的聲音。我們在水岸上走著，洞本來就狹長，再加上有水流，所以我們走的很是艱難。
    走了大約有二十分鍾，胡亞男道：“我們不能再往裏麵走了。”
    我詫異的道：“為什麼？”
    胡亞男道：“因為裏麵我們沒有進去過，總之裏麵好深，我有點兒怕。”
    我笑道：“本來以為你膽子挺大的，還這麼怕。”
    胡亞男道：“裏麵不能進去的，我奶奶告訴我，最最多隻能走到這兒。”
    小姑娘很執拗，但是我總覺得小姑娘有什麼事情隱瞞著我們。
    我把目光投向李蠱。
    李蠱道：“我們歇一會兒。”
    這兒有一個平台，很小的平台，李蠱把背包放下，找了一個相對幹燥的地方，從包裏麵拿出幹魚餅，胡亞男沒有吃過這種東西，咬了一口，又吐了出來，道：“難吃死了！”我和李蠱都笑了。這種東西雖然難吃，但是很擋饑。
    小姑娘不願意吃。李蠱道：“這水裏麵有魚嗎？”
    胡亞男道：“這水裏的魚可大了！但是不是怎麼好釣。”
    我笑道：“就是想釣也沒有漁具啊！”
    李蠱道：“誰說要釣了？隻要有魚，就能吃上鮮肉。”
    李蠱從背包裏麵掏出一包東西，我湊過去一看，隻不過是碎碎的粉末。李蠱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背包裏麵裝上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準備的。李蠱說：“這是捉魚的好料兒。”
    我道：“看你怎麼捉。”
    老李道：“floating瓶，你不知道的東西多著呢，你不要總以為你對我了解很深，其實你一點兒也不了解我。”
    我道：“行行行，我不了解你。”
    老李並不理會我的牢騷，把手中的瓶子打開，把裏麵的所謂的釣魚的好料兒倒進水裏。果然，不一會兒，水中有魚聚集在周圍。雖然是稀稀拉拉的幾條，但是看來小姑娘並沒有騙我們，還是有幾條大魚的。這兒所謂的大於隻不過是七八兩重的魚，魚的種類我說不清，在我的印象中，隻有鯉魚和鰱魚我認識，其餘的魚類我還真不知道，也沒有怎麼吃過。
    老李鎮靜的瞪著水麵，看準時機，雙手一伸，已經是兩條活蹦亂跳的魚兒在手中了。我對老李的這一招並不稀奇，因為老李的思維很是敏捷，也是眼疾手快。
    胡亞男已經是看呆了，吵著要老李把捉魚的這一招交給他，老李道：“你還需要等幾年，等手上有勁兒了才能辦到。”胡亞男這才罷休。
    胡亞男去準備了點兒幹草，我們沒有鍋，但是有調料，老李把魚清洗幹淨，撒上鹽，打上火石——這裏的火石並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種火石，而是老李特製的一種，以後再詳細介紹。老李把火石打著火，開始烤魚。老李有一把瑞士軍刀，上麵附帶了很全麵的工具，譬如叉子，匕首等等。
    老李就用上麵的叉子把兩條魚烤了。
    現在洞裏麵還是漆黑，但是看看手表，外麵已經是天亮了。洞裏麵很冷，我和胡亞男也很冷。因為一開始沒有料到要進洞，所以衣服穿的也不是很厚，這一會兒正好有火，我們就圍在火的周圍烤手。
    因為幾個小時的體力勞動，又沒有進食，所以這會兒特別的餓。好在魚馬上就熟了，魚皮很黑，我質疑這魚能不能吃，胡亞男也說從沒見過這種魚。老李道：“這是一種西部常見的魚，你們見識短而已。像蛇而不是蛇。”一提到蛇，我還真是有點兒怕了。因為我自小怕蛇，一下子沒有了胃口，再觀察一下這魚，還真是有點兒蛇的風範，比蛇粗，沒蛇長。
    老李看著我猶豫的眼神，道：“這種魚叫做黑魚，很美容的。”
    老李這家夥就是能抓住人的缺點，因為提到美容，隻要能美容，我連人肉都敢吃——後來我才知道這魚哪門子的美容，擋擋饑還行。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魚肉很是鮮美，作為女孩子我還是很矜持的，一會兒就吃飽了。老李看胡亞男很是喜歡吃這個魚肉，就又用同樣的手法捉了兩條，烤熟。也就是說我們三個人吃了四條魚。胡亞男可惜沒有鍋，說要不然熬魚湯肯定美味。
    吃晚飯，老李拿出二鍋頭，讓我喝。我剛要接手，老李卻道：“我們還是喝高粱酒吧。”
    說著從背包裏麵拿出一瓶子高粱酒，給我倒了半瓶。我詫異他什麼時候準備的高粱酒，李蠱道：“在咱們吃飯的飯店裏的時候。”
    我恍然大悟，道：“你怎麼準備的？我怎麼就不知道？”
    老李笑道：“我說過的，你並不了解我。”
    我顧不得去嘲諷老李，咕咚咕咚半瓶下去，身上暖和多了，老李又把瓶子遞給小姑娘，胡亞男抿了一小口，說辣的受不了，就遞給了李蠱，李蠱笑道：“floating瓶一開始也說辣，現在倒好，和我搶酒喝。”
    我白了李蠱一樣，道：“盡扯那些沒用的。”
    吃過飯我就犯困，道：“我想睡一會兒再走。”
    李蠱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看著我和胡亞男都很困，就道：“好的，你們兩個先睡一會兒，我過兩個小時叫你們。”
    胡亞男道：“蠱哥，那你不睡嗎？”
    我道：“咱們不用管他，他是夜貓子，愛睡不睡。”
    老李怕我們冷，又弄了一堆幹柴，把火燒的旺旺的。我確實是困了，也不管地方，合眼就睡。胡亞男因為有我們兩個大人在，心裏很平靜，也很快睡了。對於老李，我是很放心的，我相信老李能對付很多事情。有時候我想，老李就像我的爸爸，給我安全感。我的男朋友就像我的夥伴，玩的開心，但是沒有安全感。
    正睡得香，老李突然把我和胡亞男叫醒，輕聲道：“等一會兒你們看到什麼不要說話。”
    這情形我碰到的多了，隻要老李不要我說話，我就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但是不知道什麼事情。
    我輕輕的攬著胡亞男的肩膀，因為我怕胡亞男看到什麼會喊出來。
    我們屏住呼吸好一會兒，該來的總是會來，老李照亮手電筒，用微光，這時之見水裏麵有一些東西，在遊泳。
    當然水裏麵的東西都是遊泳的，但是該在水裏麵遊泳的，我們不感到奇怪，比如魚，或者是水蛇。但是我卻看到了，在水底遊泳的是——大量的黑黑的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