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香 Chapter11 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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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設在頒獎典禮附近的一家星級酒店,裴婭作為今晚的女主角不得不出席。耀眼的燈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像是帶上一張被刷了金粉的麵具。得獎的,沒有得獎的,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得體的笑容,在人群裏穿梭,進退合宜。
這番場景讓裴婭有些招架不住,幾乎在一夕之間所有人都和她熟絡起來,寒暄的,恭喜的,道賀的,一波又一波。這種時候真心和假意都已經分辨不出。除了苦笑,她不知道該做什麼。宴會進行到一半,裴婭佯裝不勝酒力跑到陽台躲了起來。
這變化太大,從三流小演員躍居到最佳女主角,這幾乎是裴婭不曾想過的事,如今成了真,反倒高興不起來。回想過去,之前種種努力是否隻是為了今晚這片刻的掌聲?
趴在陽台上大口呼吸的裴婭並沒有注意到角落裏還有一個人,隻知道這一個晚上的經曆足以讓她窒息。她重重的吸氣吐氣,隻希望積壓在心口的複雜情緒可以盡快消失,卻沒有注意角落裏的人已經一步步走向她。
“怎麼不進去?”
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了裴婭一跳,待轉頭看清身後的人時,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你也沒進去啊。”
自從看了《七日》,裴婭就對楊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隻是沒想到兩人第一次會麵會在這種場合,這與裴婭預想的不一樣。最起碼不應該是在這個時候。
“太久沒經曆這種陣仗,有些不適應。”楊喆笑笑,黑色的外套不知何時已經脫掉了,隻著了一件白色的襯衫,整個人看起來極為高挑。
裴婭偏過頭疑惑的問:“什麼叫太久?這種場合你怎麼會陌生。”
“哦,我已經快一年的時間都在國外待著,這次要不是組委會和小兮讓我回來,恐怕我們也沒機會見麵。”楊喆淡淡的開口解釋,眉目疏朗,笑的時候,右頰有一個酒窩,讓人無端就會陷進去。
“那這麼說我還得感謝這次的頒獎典禮,要不然也沒機會見到你這個在圈裏被傳得神乎其神的人。”裴婭忍不住調侃。可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似乎有些逾越了,想要說些什麼來彌補,可話都哽在喉頭,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楊喆倒是沒有把裴婭的調侃放在心上,反而大笑道:“你也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娛樂圈是個大染缸,我總要潔身自好一些,另外也要適當的保持一些神秘感,這樣才不容易過氣。”
楊喆的話帶著半真半假的玩笑意味,可裴婭卻聽出了話裏的無可奈何。正在想要如何巧妙的避開這個話題,韓婧突然出現適時解了裴婭的燃眉之急。
韓婧與裴婭並不相熟,簡單的寒暄了兩句,就轉頭在楊喆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裴婭見狀衝楊喆比劃了一個離開的手勢,就匆匆回到了喧囂的大廳。
這般場合的宴會從來就不會因為少了誰而有所改變,大廳裏衣香鬢影,各式各樣的脂粉味和酒精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衝的裴婭有些頭暈。勉強在人群裏找到楊林,說身體不適想要先行一步。楊林聞言慌忙放下手裏的酒杯就要去探裴婭的額頭,裴婭輕輕一閃避開了。楊林頓了一下後,提出要送裴婭回去,也被裴婭婉拒了,此時的裴婭隻想一個人安靜的待著。見此,楊林也不強求,叮囑路上注意安全,回去給她打個電話什麼的。裴婭一一應下,轉身到衣帽間取了衣服,便毫不猶豫的出了酒店。
一隻腳剛踏出來,身體就禁不住瑟縮了一下。拉緊披在身上的外套,穩了穩身形,拒絕了門童幫忙叫車的好意,一個人踩著七八公分高的鞋子,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走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兩點鍾,夏天的風總是帶著鋪天蓋地的火熱,即使是夏末也不例外。因為走了太久的路,裴婭已經脫掉了腳上的鞋子,外套隨意的搭在手臂上,臉上的妝也因為汗水而弄花了,哪還有一個最佳女主角的樣子。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才發現屋裏的燈亮著,心上頓時泛起一陣澀意,如同吃到一隻沒有成熟的柿子。她低著頭盯著自己黑漆漆的腳看了很久,才緩緩掏出鑰匙,誰知剛插進去,門就被人從裏麵拉開了。
和她想的一樣,任然穿著舒適的棉布襯衫,修長的手還搭在門把上。看到裴婭的時候楞了一瞬,很快便會恢複如常,把裴婭小心翼翼的從門外拉了進來。門被合上的一刹那,裴婭跌坐在地板上。
任然見狀慌忙去把裴婭扶起來,起先以為是喝醉了,把裴婭放到沙發上,在她腰上墊了個抱枕,這才開口:“怎麼喝那麼多,楊林也不知道攔著點。”說著便從衛生間裏拿了一塊濕毛巾,把臉上花了的妝擦掉。
裴婭確實醉了,隻是還沒有任然想象的那麼厲害。隻是在外麵吹了那麼久的風,頭疼的厲害。整個人斜倚在沙發上,任由任然在自己身邊忙碌。
“要喝水麼?”任然端了一杯水在裴婭身邊坐下。裴婭掙紮著坐直身體,卻沒有去接任然手裏的水杯,而是拿過手邊的包包。任然看她哆哆嗦嗦半天也拉不開拉鏈,頗有些無奈的放下手裏的杯子,伸手去幫忙。誰知裴婭一個閃身避開了任然伸過來的手。這般反常的裴婭讓任然有些摸不著頭緒,以為是酒醉的後遺症,也沒放在心上。
這時,裴婭總算把包打開,從裏麵掏出今晚最佳女主角的獎杯遞到任然手上。任然小心翼翼的接過獎杯,正準備想問裴婭要做什麼,誰知下一秒裴婭又倒回沙發裏。
任然把獎杯放下,起身去拉裴婭。卻聽到對方嘴裏咕噥了一句:還給你。
任然有些無奈的在裴婭耳邊輕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可等了好久也不見裴婭回答,目光在裴婭臉上和桌上的獎杯之間徘徊,隱約猜到些什麼,試探性的問道:“你是因為這個獎所以才不開心的麼?”
裴婭依然沉默不語,房間裏彌漫著淡淡的酒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就在任然以為人已經睡著了的時候,裴婭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因為頭暈,手肘碰倒了桌子上的水杯。任然快速的拉過裴婭,慌忙去檢查被水濺到的手背,在沒有發現燙傷的痕跡後,總算鬆了口氣。但隨即挑起了眉頭,言語裏已經帶了責備:“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說出來,我可以幫你解決。”
話剛說完,裴婭就望向任然:“你當然可以解決,任何事情在你眼裏都是小事,包括提攜我這個三流小演員。”裴婭的聲音有些嘶啞,,口氣卻是淡漠而疏離的,甚至有幾分嘲諷之意。
話到此處所有的謎底都隨之揭開,任然擰起眉頭,怎麼也想不到讓裴婭不悅的原因竟然是這個。況且這根本就隻是裴婭的臆測,隻是一直養尊處優的任然哪裏會明白裴婭此時的心情,不管付出再多的努力,不管結局如何,此時的她都像一個欺騙所有人的騙子,而現在所得到的一切就像是被施舍來的一般,這種感覺實在無法讓人愉快。
“並不是所有的三流小演員我都願意提攜,況且。。。。。。”
任然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裴婭打斷:“那是自然,任總您日理萬機,被您眷顧是我的榮幸。”裴婭話裏帶刺,繞是脾氣再好的人也忍受不了。任然拚命壓製心裏的種種情緒,告訴自己這隻是某人的醉話不要放在心上。
他彎腰準備把裴婭抱到臥室,心想等她睡一覺起來酒醒之後再和她討論這個問題。誰知手剛碰到裴婭的肩膀就被裴婭打掉了。如此一來,任然已經放棄與裴婭再做溝通,拿過沙發上的外套留下一句:你簡直不可理喻。
之後,便離開了裴婭的住處。
巨大的關門聲結束後,裴婭從沙發上坐起來,伸手去拿桌上的獎杯,準備往地上摔去,可幾次三番總是下不去手,最後隻能賭氣一般的把獎杯扔到沙發上,一個人捂著眼睛在地板上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