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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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常道:言出必行。
段孟啟既承諾盡其所能達成錢牙的期望,那這位品性良正一諾千金的富家少爺就不會違背許諾食言而肥。
但實際上……他無能滿足屠夫的要求。
以前住雲香鎮與家相隔甚遠無論自己幹什麼都無所謂,今在洛陽城錢牙竟讓他像原先一樣幫忙宰殺肉禽確實讓他為難:能替屠夫分擔段孟啟本質上是積極的,可想到人多口雜傳入娘耳中必定又造災禍,倘若因此使屠夫再蒙羞辱就更良心難安。
段孟啟的理智沒得錢牙諒解,他的躊躇卻讓連續叫他幾聲不得回覆的粗俗男炸毛了——“行不行你好歹吱一聲啊!又不是黃花大姑娘,扭扭捏捏真討厭!”看不慣誰一副難以抉擇唯我獨苦的模樣,錢牙脾氣急竄敞開嗓子數落少爺。
段孟啟憋屈,好聲好氣解釋:“這忙我幫不了,我……”
“行啦行啦,幫不了早講嘛!”抓抓犯癢的頭皮,錢牙已經四天沒洗頭了。
“錢牙,你其它的要求盡管告訴我。”
“叫你幫我殺隻羊你都推三阻四,其它事還能成?”睖過段孟啟,屠夫眼裏鄙夷源源不竭。
“這不同。”
“哪不同?我咋沒看出來。”錢牙將風度翩翩的青年從頭打量到腳,仔細端詳中赫然徹悟,“哦……的確不同了。現在是正宗有錢公子哥,在老家地盤跟以前扮貧民時肯定不同。”
“錢牙……”
“真對不起!段少爺,我一個粗人沒錢讀書又不懂人情世故,你多包涵。”錢牙嘴上的禮貌陪襯不合邏輯的笑容讓段孟啟的心翻滾波濤,忍不住高吼:“我不是那種人。”
“哪種人我都沒興趣管,你不幫我就靠邊站,別礙手礙腳。”麻利地把羊放到小木車上推走,臨行跟段孟啟說:“少爺沒事代我看緊這幾隻活的。”短短一句話限定了段孟啟的行動自由。
錢牙生氣了,繼續推諉絕對讓對方積怨。輕撫額頭,無奈的青年唯有杵在咩咩叫喚的羊群中守侯屠夫回巢……
這天過後段孟啟也適當抽空找錢牙,奇怪的是一次二次三次都大門緊閉遇不見人。起初段孟啟以為屠夫休息遊城,但聽墨胤抱怨去找錢牙居然被他不耐煩地趕走,原因是他和另外幾個菜販相約去‘歸寶’。情緒低落的弟弟不知道歸寶為何物,可段孟啟知道是賭坊。
屠夫迷上賭博呢?
段孟啟終於醒悟近幾次不見錢牙蹤影的內~情,照這程度看對方差不多進入癡迷境界了。
………………
“嗯嗯嗯……”哼著黃腔跑調的鄉村民曲,錢牙心情相當好——他贏錢了。除第一次生手小輸外,連續幾天他大概贏了五六十兩白銀,可比每天辛苦勞動輕巧。
連他都不明白賭博運氣怎會這麼好,再贏下去開賭坊的人也快忍不住了。嗬嗬,實在不好意思,今天還得去撈一筆。
穿妥衣服拉開院門,前腳還未跨出就瞪見在外麵守了挺久的段孟啟:“少爺人生很無聊嗎?來我這當門神可沒供奉。”
“你……”段孟啟看屠夫一派風火架勢,十成是去賭坊。
“我什麼?有話快講。”錢牙邊催促邊旋身關門。
“你要進賭坊?”
“是啊!咦……”錢牙疑惑,“你知道?”
“我勸你少賭為妙。”
“你來就說這個?”
“賭是最危險的,你小心血本無歸。”
“你夠神。”錢牙難以控製想罵人的衝動,“從我在洛陽遇到你,你勸我不下十次,什麼都是你在說,我血本無歸?告訴你,哥哥我贏了有一百兩!”
“所以為賭錢把金牙當了?”段孟啟自認對屠夫虧欠太多,跟他說話亦不敢直視,直到剛剛說賭段孟啟方才發現錢牙嘴中兩粒金齒已被搪瓷臼齒取代!“你說過那是你爹留給你的,你絕不用它。”
“……我沒有亂用它,我隻是把它用在應用的地方。”牙齒的探討將錢牙高昂的激情霎時拖垮大半。
“比如換成賭資?”屠夫的話聽進段孟啟耳朵跟駁辯無異。
“段少爺。”通常錢牙這般喚他時或多或少參雜莫名敵意,以段孟啟的認知永遠發現不了,“我爹的遺物我視若珍寶,使用它不為賭,至於原因你現在還無須曉得。”故意咬重‘現在’,他笑看段孟啟的驚訝。
“原來是這樣。”了解屠夫沒由於貪賭妄行胡搞,段孟啟稍稍心安。
“我要去歸寶,想不想一塊?”
“你還要去?!”
“走吧!你也去看看,不過別耽誤我贏錢。”說到賭,屠夫可謂雄心勃勃壯誌高崛,不願被絮絮叨叨的青年擋了發財路幹脆把對方一並拉走……
歸寶賭坊。城西最大的賭坊。
坊內無論白晝都積聚著許多妄圖發筆橫財的人,但多數都破財而歸;其實僅僅破財還算幸運,因為不少嗜好這口的笨蛋賭輸家裏值錢品、房契,甚至被砍手跺腳當掉妻兒……
在光線昏暗空氣汙濁臭味彌漫的擁擠環境中,段孟啟不知皺了幾次眉,每皺一次心中怨念愈發加深,他真是腦袋失常才陪錢牙來這種烏煙瘴氣不適合人待的蛇巢鼠穴。
對比起煩惱的他,錢牙別提多合群,整個賭坊大概就他吼得最宏亮,一直擠在賭骰子的大桌旁活躍無限買大買小。
段孟啟看不懂規則,隻看到錢牙似乎贏了不少;情緒高亢的屠夫將全副精力投注於擺弄的搖盅上,未察周圍有些看似打手的家夥正時時斜眼打量他,明顯不懷善意……
糟糕。段孟啟暗歎不妙,自覺麻煩在所難逃。
賭得差不多的錢牙伸伸懶腰,在眾人豔慕下把贏來的雪花銀大刺刺地納入囊中,笑容陽光燦爛不禁讓倒黴蛋們恨得牙咬。
“喂,你看我今天又贏了。”走到段孟啟麵前,錢牙開心地拍拍鼓漲的口袋一臉驕傲,“靠這些馬上能還你們幫我墊的房租,待會哥哥我請你吃飯。”得意囂張的語氣讓段孟啟無奈,雙瞳往左右晃過,輕聲道:“行。我們出去再說。”
“怎麼就走呢?我還想多贏點,每次都賭骰子怪沒趣的。”丁點不覺自己態度張揚的錢牙仰頭尋覓其它能引他嚐試的項目。
“夠了!跟我走!”不容他多說,段孟啟揪住男人的衣袖希望把他盡快帶離危險領域。孰料兩人還沒走幾步就有數名大漢圍住大門,凶神惡煞地瞪向他們如同山間惡鬼。碎碎念叨段孟啟神經病的屠夫一看這陣仗不免愣住,繼而拉過段孟啟低聲問:“怎麼回事?”
段孟啟無瑕管錢牙的求解,無比正色對擋住去路的大漢說:“你們開賭坊,莫非不許別人贏錢嗎?”
“少廢話!他在我們歸寶贏那麼多錢,肯定出老千!”賭坊打手好像早認定錢牙使詐出千,完全不允許反駁。
“那你們想怎樣解決?”段孟啟直接挑明中心。
“留下他今天和前幾天贏的就讓你們活著離開。”
“你們這群人真不要臉!說我出老千,搖骰子的是你們的人,要出老千也是他出!”被誣賴的錢牙搶話反擊,圖一時痛快宣泄全然沒理段孟啟的製止眼色,不怕敵多我寡的作風讓段孟啟手心冒冷汗,“輸錢可以贏錢卻不讓走,你們是黑店吧!”
賭坊打手個個橫行霸道,見錢牙膽敢和他們對橫頓時氣鼓,直接操家夥衝了過來,危機瞬間爆發!本想和平解決的段孟啟這下什麼也不必說了,猛地把身旁的屠夫推到安全地,自己當即加入這場無法避免的打鬥……
身為武生的段孟啟武術套路清晰與賭坊惡漢不得章法的一味蠻擊根本不在同個層次,揮拳擺腿間他動作迅疾撂倒四個,其餘的人發現默不吭聲的小白臉動起手來如此強勢厲害更激起內心怨恨,與他纏鬥時又喚人支援……
十多人在擺滿大桌的賭場中打成一片導致混亂不堪,賭錢的怕事者趕緊想找路出逃,奈何剛移到打鬥最凶的大門就慘遭誤傷,一時各種哀嚎響遍!
被段孟啟推開的錢牙站在比較安全的位置,冷眼旁觀這場早就預謀成功的麻煩。那小子真的很強啊!不是三腳貓不是裝厲害,他單獨對持一群打手也能靈活自如遊刃有餘,在最短時間將對手打趴。
圍困段孟啟的打手沒機會進攻,其中兩個手持利器轉身衝向毫無防備的錢牙!見男人即要遇險,段孟啟用臂拐狠撞開最近的敵人便迅速追去一腳踢中兩凶徒中一人後腰,再從倒下的人背上踩過。而錢牙機警地朝旁邊躲閃開要直插自己肩膀的尖刀,撲空的賭坊大漢不甘失敗,反握利刀向錢牙躲避的方位猛劃,正當刀尖要割破錢牙喉嚨的前一秒被突然出現的手牢牢握住,拽動無力!
“你……”望著段孟啟緊握刀刃的手掌流出鮮血,錢牙赫然傻眼,感覺喉嚨像堵住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們快點出去!”段孟啟一手拉緊刀刃另外一手握拳狠揍上亂動刀子的家夥,哢嚓一聲脆響估計鼻梁斷了。
段孟啟血肉模糊的左手拉過錢牙手腕,單以右手之力擋盡外來攻擊,徑直跑向賭坊出口;蓄攢力量猛地踢破大門就扯著屠夫大步狂奔,完全不管後方追擊與街道四處投以的怪異眼光。
握住自己手腕的手還在冒湧溫熱的鮮紅,木訥地跟著段孟啟學向前踏步的錢牙神智閃現絲迷茫,兩人接觸的溫濕感令他隻能垂首專注段孟啟為救他殘留的證據。
呆滯片刻,某根短時藏匿的神經突然驚醒了,錢牙側頭回望越離越遠的歸寶賭坊,唇邊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