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塵埃落定
    “爸。”小貝軟糯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回頭，看見小貝揉著紅腫的眼睛低頭站在哪，顯然是剛哭過，我不由得心頭一火，扯著小貝抱在懷裏對那群黑衣人吼道：“你們誰欺負我們家小貝啦？我饒不了他！”
    “姑爺，沒有人敢欺負小少爺的。”剛剛那個說話的黑衣人無不恭敬的說道。
    姑爺？小少爺？這什麼跟什麼啊！我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爸，不是他們欺負我，是媽媽……媽媽她……”小貝說著又哽咽起來。
    黃影？
    我看向病床上躺著的那個人，往前走了幾步，看得更加真切。
    雖然瘦了，雖然帶著呼吸罩，可那個人就是黃影，我說怎麼那麼眼熟……可她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小貝拉著我，嗚咽道：“爸……媽媽雖然不想讓你來，可是我忍不住，我知道媽媽一定想再見你一麵，所以給你發了短信……”
    “小貝，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緊緊的抓住小貝的手，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媽媽生我的時候落下的病根…………爸……醫生說媽媽快要不行了……”小貝說著又不停的哭起來，柔嫩的小手不斷的擦著眼淚。
    我把小貝抱在懷裏，隻覺得像挨了重重的一擊，生小貝的時候落下的病根，這樣算來就有十年了，她瞞了我這麼多年……這是為什麼？
    有必要瞞著我嗎？懷孕的事情也好，生孩子的事情也好，生病的事情也好，為什麼都要一個人扛著？為什麼不讓一個關心你，愛護你的人一起承擔？
    明明我才是個男人啊，明明我可以替你分擔的啊，明明我可以照顧你的，明明隻是個喜歡坐在秋千上玩耍的女孩，為什麼要選擇把所有的事情都一個人承擔？
    我討厭這種感覺，雖然我比她小，可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對自己發過誓要好好照顧她，可是為什麼到最後我什麼也沒為她做成？
    我是很生她的氣，我鼓足了勇氣向她求婚的時候她淡然的笑容讓我很生氣，所以我用行動告訴她我張天寶也不是非你不可的，可是她真的要死了麼？
    那個曾與我相愛，曾與我相親，曾與我鬥氣的女人就要死了麼？
    我不信……我不想相信……
    “你就是張天寶？”
    我回頭，一個拄著拐杖的白發蒼蒼的老人充滿威嚴的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
    “我打死你！你還有臉來！”老人提起手中的拐杖作勢就要打來。
    “外公，別生氣，是我喊爸爸來的，您別生氣。”小貝忙衝過去抱住老人。
    老人踉蹌了一下被小貝扶住站穩，喘著氣咳嗽了幾聲，長滿了老人斑的粗大手掌拍了拍小貝的頭和藹的說道：“唉，你這孩子倒向著你爸……”
    小貝帶著哭腔說道：“媽媽昨天迷迷糊糊的還叫著爸爸的名字……她肯定也是想爸爸來的……”
    老人摸了摸小貝的頭發，充滿威嚴的看向我。
    我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有些尷尬的問候道：“黃伯伯……”
    “別喊我！”老人怒氣衝衝的吼道：“你這家夥，影影這輩子都被你毀了！年紀輕輕的就未婚先孕，還非得瞞著我把孩子生下來，偏偏還碰上了個無證行醫的大夫接生，落下了這病根！她才多大啊！我這白啊人送黑發人的……”老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我看著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心裏也不太好受。
    “外公別難過了，去那邊坐一會吧。”小貝扶著老人坐到病房旁邊的椅子上。
    “你這小子倒好，影影懷孕的時候生孩子的時候不在就算了，都知道小貝的存在了也不好好的照顧影影，還私生活不檢點！”老人用拐杖重重的捶著地板，發出咚咚的聲響，一下一下的就好像敲在我心口一樣。
    “外公，這不怪爸爸，爸爸他什麼都不知道……”小貝抹著眼淚寬慰著老人。
    哪知道老人聽到這句話火氣更大了，站起來揮舞著拐杖用嘶啞的喉嚨叫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什麼叫不知道！就算你和你媽沒有告訴過他這些事情，難道他看著自己的女人為自己生了孩子都不知道擔當麼？”老人用拐杖指著我罵道：“一點責任感都沒有，這些年你照顧過小貝和影影什麼？什麼事情都是影影一個人處理，家長會是影影去，小貝有個頭疼腦熱什麼也是影影帶去看，就算是小貝要去你那邊過夜也是自己過去，你什麼時候來接過？你如果主動一點這些事情你會不知道麼？連那個姓王的都不如，那家夥為了追影影還在我們家門口站了三天三夜，你呢？你現在恐怕連影影住哪都不知道！”
    老人的話如當頭的一棒打在我腦袋上，是啊，我總怪黃影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卻從沒有想過這些都是我的責任，是我必須知道的，是我必須承擔的，是我必須追究到底的！
    而我這些年都在做什麼？我從沒有想過要主動的承擔起這個責任……我夜夜笙簫埋怨著黃影當年的不告而別，卻從來沒有想過主動的和她一起擔當著父母的角色，我……我真的是很失敗……
    “……對不起。。。。。”我羞愧的無地自容，小聲說道。
    “對不起有什麼用？對不起你把我女兒還給我啊！”老人大吼著把拐杖砸了過來。
    我沒有躲，也沒有力氣躲，任由拐杖砸到我身上，為什麼一點都不疼？
    我捂住被砸中的胳膊，感覺在發熱，可是為什麼一點也沒有我的心痛？什麼都緩解不了，我隻覺得壓抑的難受。
    我這到底算什麼？
    黃影總說我還是個孩子，我總嘲笑她未老心先衰，可我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孩子才做的事情？
    十五歲的時候可以說是少年任性，可我現在都二十五了，小貝都十歲了，我還老做一些隻顧自己享樂的事情。
    我害怕爸媽教訓我，就隱瞞著小貝的存在，五年都不跟他們提一句小貝的事情；我生著黃影的氣，就四處招蜂引蝶，打著尋求真愛的名義到處勾搭；我嫌小孩麻煩，也不管言傳身教什麼的，就在孩子麵前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
    我看著小貝給老人順著氣不由的更加鄙視自己，小貝才十歲卻比我懂事多了，而我還老吃小貝的醋……
    我真的無顏以對，這房間裏三個和我有關的人我都無顏以對，作為一個男人，我從未給過黃影想要的依靠，作為一個父親，我從未對小貝承擔過責任，作為一個女婿，我連老人的存在都是今天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