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那人的兒子？那個女人呢？”蘇夫人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心中生出巨大的悔意，是在悔當年不該那麼意氣用事？還是在悔最後沒有恨下心來斬草除根？不得而知，隻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如果，你問的家姐，你倒是見過兩麵，隻是你貴人多忘事，早就忘了曾經卑微的撫州燕家。”燕歌行冷笑一下，嘲笑著眼前這個女人。
    “……是燕歌翎？是太子良娣燕歌翎！”蘇夫人頹然倒坐在地上，麵上精采紛呈，有後悔，有懼怕，有不甘……各中種種，卻無法道盡她的心情。
    “放肆！太子良娣的名諱也是你叫的！”李公公冷下臉來，上前“啪啪”兩巴掌打在蘇夫人臉上，那叫一個響亮結實！俏臉立時腫了起來。
    蘇夫人隻是癡癡的，也不哭也不鬧，從聽到燕歌行的答案起就癡癡呆呆的，沒有任何反應。
    “大娘——”蘇沐夏擔心的看著妹妹的娘，雖然她並不喜歡大娘，可是她仍是關心，因為她是秋兒的娘嗬！
    幼小的她也害怕，也無助，她看著滿府中官兵抓人的抓人，搜東西的搜東西，諾大的蘇府，就這麼敗了？
    爹不曉得怎樣了，頭甩在一邊，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也不知是死是活，大娘就好像受刺激太大，癡了一樣，她甚至看到小元姐姐也被捆了起來，跟一眾仆人跪在一起哭泣，蘇沐夏的心好痛，痛到無法呼吸，她緊緊的抱了抱妹妹，她真的希望蘇沐秋不要醒過來，就這麼一直睡下去，她怕，她醒來，會無法麵對家中這麼大的變故！
    驕傲如斯的蘇沐秋，美麗如斯的蘇沐秋，要怎樣要承受這樣的不幸？
    蘇沐夏一聲“大娘”好像是喚醒了蘇夫人，她呆滯的眼光轉向她與蘇沐秋身上，終於有了生氣，淚水再次湧出，卻是無聲的哭了。
    “大娘，不要這樣，夏兒害怕，秋兒還要大娘，你不要這樣！”蘇沐夏想忍住淚，方才方夫人打她，她沒有哭，那個粗魯的官兵打她，她也沒有哭，可是看到現在的蘇夫人，夏兒的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終是滴落下來。
    燕歌行隻是冷冷的看著她們，沒有一絲動容，這樣的罪，他覺得還不夠！
    “夏兒……”蘇夫人的聲音嘶啞，好像老了十多歲。
    “夏兒在。”蘇沐夏抱著妹妹，往蘇夫人的方向挪了挪。
    蘇夫人伸手撫在蘇沐秋的臉上，眼中盡是愛憐與不舍，終於似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她從來沒有這樣溫柔過，此時看向蘇沐夏，卻讓她有著這樣的感覺。
    “夏兒，你恨我嗎？”蘇夫人的眼中有著溫柔的悲哀。
    “大娘……”蘇沐夏不曉得該怎樣回答。
    “我曉得你恨我。嗬嗬，是我太偏執，不僅害了你娘，也害了老爺，今天燕家才報仇，娘認了，是娘種的因，我自來承這個果，隻是秋兒……我可憐的秋兒該怎麼辦？”蘇夫人的淚無聲滑落，有著無盡的不舍，“夏兒，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大娘求你一件事。”
    蘇夫人整好衣衫，對著蘇沐夏行了一個跪拜的大禮。
    “大娘，你這是幹什麼！”蘇沐夏抱著妹妹，不能阻止她，隻有略起身來，跪在她麵前。
    “夏兒，大娘求你，你怎麼恨我都可以，不要恨秋兒！你答應大娘，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她，不要讓她受傷害！以前大娘對你不住的地方，今日一並還你！”蘇夫人麵上的堅定，讓蘇沐夏陌生與害怕，隻有懵懂的點著頭。
    蘇夫人立起身來，直麵燕歌行：“燕相！今日你所做的一切，我蘇李氏認了！以命償命，我會全部還你燕家！隻是我兩個稚兒還小，望你放過她們！”
    “朝廷律法，十二歲以下，可留下性命，我不會枉法，請夫人放心。”燕歌行淡淡道。
    “好，我敬你一言九鼎，往昔的一切，今日就還你！”蘇夫人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顯得有些風姿起來，回眸看向蘇沐夏，“夏兒，記住你答應我的，用你的命來保護秋兒，否則我死也不會原諒你！”
    “相公，我先去了，我害了你，害了蘇家，我來世報答！”蘇夫人留戀的看了看蘇沐秋，蘇相，就一頭向假山撞去！紅的白的，一時染了那假山，一個官兵上前在蘇夫鼻息上探了一探，搖搖頭。
    燕歌行並沒有阻止她，早晚也是死，她要是想先行一步，他不會攔她，隻是她別以為死了可以一了百了！該受的刑、該入的地獄，她一樣跑不了，哪怕是屍體，燕歌行也不會放過！
    “拉下去，鞭屍一百！”冷言說出連李公公也為之側目的話，李公公隻的輕咽了下口水，並沒有搭話。
    “大娘——”蘇沐夏聲淚俱下！眼睜睜的看著大娘就如一條破布一樣被拖走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有什麼仇恨，要用蘇家百多號人來償還？”蘇沐夏轉向燕歌行的是控訴，是叱責，她雖小，但不是不懂什麼叫誅連九族！清澈的眼中蒙上一層恨意。
    她隻是不懂，明明昨天還好好的，為什麼今天的蘇府就要遭此大難？
    為什麼那個撩撥起她心意的那個少年，今天會變成毀了家園的惡魔？她不懂！
    “為什麼？如果你知道她十年前是怎麼毀了我燕家，你就知道為什麼了！我的爹、娘，隻是個老實的百姓，卻慘死在這個女人的請的殺手刀下！如果不是忠叔拚死救我姐弟出來，我燕歌行也無法站在這裏親手報仇！我燕家三十多口人，就要你們蘇家百多號人來償還！”燕歌行的厭惡與恨意，涼透了蘇沐夏的心。
    原來，那一抹煙火，真是隻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