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第四十八章 枯骨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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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分有時候就像是海市蜃樓一樣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
明明不歸樓遠在西北卻讓我在青城遇見了逃出來的秋昭。睿兒因為不歸樓變得癡傻,我便讓不歸樓不得寧日。可是最後還是為了個花十四和樓不歸結盟。而這一切的一切終究還是因為和花十四的相遇而起。
我有時候想想或許就這樣在這青花巷的宅子裏終老一生也未嚐不可。但是卻總覺得自己或許或有些遺憾,可是究竟遺憾著一些什麼卻是怎麼也理不清的。也許這便是詩文中說的年少愁滋味吧。
冬雪已停,走到外邊便覺得一股寒意欲要穿透衣衫將人凍在那兒一樣,便是披著厚厚的雀翎大氅還是覺得手足冰冷。
睿兒裹著厚實的皮裘極安靜的待在我的懷裏,隻是毛茸茸的帽簷下露出的那一雙大眼珠子還是掩不住對著這冰天雪地的好奇和興奮。
“我來抱他吧。”攛掇著我出來的妙妙見我抱著球一樣的睿兒顯得吃力的模樣,便提議要抱睿兒,哪想到睿兒一見她伸手就將臉埋在我的懷裏,似乎在說不要妙妙抱一樣。
妙妙被氣得反而一樂,笑著拍了睿兒看不出是腰是臀的小身子一下,說:“我還不稀得抱你呢。”
睿兒隻將屁股扭了幾扭。而我確實也抱得有些手酸,便將睿兒交給了跟著出來的奶娘。這孩子雖然因練武瘦了幾分,但是卻結實了不少,再加上這大冬天厚厚的棉衣皮裘,重的跟小石墩子一樣。
一路上,隻有冬青還鬱鬱蔥蔥的立在道旁,披著一身銀白的盔甲很是威武。原本翠綠喜人的竹子叢,枯敗的很是淩亂,夾道裏原本鮮妍的百花隻剩殘枝。
妙妙這時候充分顯示了腿長的優勢,再加上本就從生活在嚴寒的地方,便輕裝上陣在這雪都淹到人腳背的地上走的很是平穩,且速度極快,轉眼就將我們遠遠地拋到了後麵。
反觀我,便是扶著百草還要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摔個四仰八叉的。
等到了目的地,妙妙瞠目看著那顯得破敗的院子,然後猛地回身衝我喊:“你騙我!”她並沒有生氣,隻是有些詫異,還有些失望。
我勾起嘴角,推開那斑駁了朱漆的院門,然入眼便是滿目的瘡痍、荒蕪。
這是宅子裏的東南邊的一處院子。屋主在賣給我這處宅子的時候就說過了,這處院子不幹淨,所以這宅子才會賣的那麼便宜。
但是當我問為什麼這出院子不幹淨的時候,屋主始終沒有給我一個很好的答案。但在我想來,無非是風月債罷了。這樣偏僻的院子,還有屋子裏那些含著脂粉氣的擺設,無一不在說明院子的前主人是個女子,或許還是個美麗的女子。
妙妙雖然不高興但是還是跟著我進了院子。我想她還是咋想著我對她說的那個好地方吧,可是便是我自己也不曾進到裏麵看過。倒是奶娘她們似乎也知道這出院子的事情,顯得有些畏縮的權衡了好久才跟著進來。
院子裏雜草叢生,在這冬日已是一片枯黃。白色的雪偶爾露出幾抹枯黃,還有那院子角落的殘桌敗椅,真是荒涼的讓人覺得淒涼。
許是這院子有些陰森滲人,睿兒便掙脫了奶娘的懷抱跑過來緊緊地拽著我的衣角。但是妙妙卻一換之前的失望,極為興致的到處打量著。我倒是忘了,她本不信神鬼之說。
這般破敗的院子,除了正屋的門麵保存的還算完好,其他的屋子一概不是缺了門就是少了窗。
當我推開正屋的門的時候,一不小心就被那撲麵而來的灰塵和寒氣弄了個灰頭土臉。當我整理好儀容的時候,妙妙已經拉著睿兒在屋子裏尋起寶來了。
因年月而變得幽暗、滄桑的桌椅,靜靜地躲在這個不見陽光的屋子裏,似乎在等著它們的原主人,又似乎在述說著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
而那顯然不為平常人家所有的黃花梨的妝台上還散落著一些裝在精致器皿中的胭脂水粉、蓮花蝙蝠圖案的銅鏡還有那精致的,現在卻失了光彩的牛角梳。唯獨不見女子該有的金簪翠鈿。
“真是奇怪。”妙妙彎著腰往屋子裏的那張雕花大床下看去。睿兒更是已經快要趴到了地上。“小小,你快來看看。”
當我看清床下的東西的時候,隻覺得瞬間一股寒意自腳底竄上。
那根本不能被稱為東西,因為那是一個嬰兒的屍骨。一個看起似乎剛過百日的嬰兒的屍骨。
我覺得渾身發寒的時候,妙妙卻很是驚奇的將那屍骨撈了出來,放在床上,就差沒臉貼著臉仔細的觀察了。
這屋子裏不幹淨我知道,卻沒想到死去的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而且還被人扔在床底下不得入土。
這副屍骨,看起來鮮活的就像這個孩子隻是睡著了一樣,那臉上猶存著一絲的紅暈。可是我很清晰的知道這孩子是真的死了,一個活人不可能會有幹枯的隻剩皮包著骨頭的身子,不可能隻剩下一隻頭顱還鮮活的似還活著。
‘枯骨紅顏’我沒想到竟會有人對一個孩子下這樣陰狠的毒。
所謂枯骨紅顏就是身體化為枯骨,而容貌卻依舊保持生前的模樣,甚至氣色好的就連生前也比不上。這樣的毒之所以陰狠卻並不指這樣。而是中毒的人是生生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僵化,不能進食、喝水、睡覺。然後慢慢地在極清醒的狀態下餓死、渴死、累死。
書上說除了上麵所說的特點外,中毒者的眉心還會開出一朵血色的米粒大小的花朵來。這花朵會由很小的花苞慢慢地開至極豔,等到花開到最美的時候,便也是人死的時候。
這藥,世間無藥可解。
這藥,分明是禁藥!
妙妙觀察了好一會兒,說:“已經死了十多年了。”
陰暗的、蒙塵的、狼藉的屋子,床下中毒的嬰兒。似乎我窺視到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妙妙那胳膊肘捅了捅我,問:“要不要……”那眼裏分明閃動著興奮的、好奇的、熱切的光芒。
我點了點頭。妙妙立馬就操起床上留下來的團花圖案的錦被,撕下被麵來將嬰兒的屍身裹在裏麵,然後滿足的拍了拍臉色發青的睿兒,歡快的往外麵走去。
跟著來的奶娘和那個丫頭已經被嚇得跑到了門口,瑟瑟發抖著。看到妙妙出來,更是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妙妙斜了她們一眼,有些不屑的說:“膽小鬼。”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吐出長長地一口氣來。走出去。
我想跟著來的這兩人估計今晚要睡不著了。住了好些時候的房子裏竟然有死人,還是這樣詭異的死人。想想都覺得害怕。
但是睿兒的反應卻是最讓我不解的。他並不是沒有見過死人,應該說自從變成這副樣子之後,他根本就不明白何謂之生死。但是當他看到那具屍骨的時候還是被嚇得臉色大變。
我聽過人說越是心思單純的人,越能感覺的危險,難不成睿兒嗅到了危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