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一  第二十章 算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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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睿兒看起來瘦小,但是力氣也挺大的,我被他這麼一撲,撲倒在榻上,差點沒閃到腰。
    雲娘這會兒倒是不怕我了,站在一邊樂嗬嗬的看著我們。我衝她一挑眉峰,問:“不怕了?”
    顯然她知道我問的是什麼,頓時尷尬的笑了笑,說:“不怕了,不怕了。想不到姑娘身份這麼好使,隻是把這鈴鐺交給那掌櫃的,掌櫃的就像對待上賓一樣的既上座又看茶的。”說著,連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而後她有遞過鈴鐺來,問我那掌櫃的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隻不過去衙門裏見見縣老爺,那戶籍的事情就辦好了。
    我說那不過是我家的下人罷了。她頓時驚得目瞪口呆,說要是這都隻是個下人,那你家的身份得尊貴到哪裏去。我問她既然現在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簡單要不要跟著我。她笑笑說哪能啊,她已經嫁了人,便是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的夫家在這兒怎麼能跟我走。
    我說:“可是你夫君讓你來伺候我,不是有意讓你跟著我?”
    她說隻是掌櫃的見我一個女子孤身一人住店有些不放心罷了。我倒是沒看出來那個冷麵的掌櫃的如此好心。我看著雲娘此時淡泊的麵容好奇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
    我雖不知道家中的身份有多尊貴,但是卻是知道便是京中的大官也是惹不起少爺的而隻憑著一個掌櫃出麵就能將事情解決了,這種勢力難道她真的不好奇?
    而她隻笑著說那不是她該知道的,她真的很聰明。我於是不再提這話題,轉頭看向睿兒。
    “睿兒,你的身上可有什麼記號?”無憂宮中的下人人人身上皆由屬於各院的記號。
    睿兒拉下衣服指著肩胛骨那處,說:“就是這個。”我看了看是一個青色的‘奴’字。官府為了區分努力和平民除了那木牌子便是奴隸身上的‘奴’字。這也是一入奴籍便終身為奴的原由了,不論後來你是不是擁有了自己的身契,隻要這個刺青不褪,便一輩子都是這麼個身份。
    我想了想說:“這個要消掉也不難。”頓時這孩子眼睛就亮了起來。我笑著說:“隻是現在沒有工具,等我帶你回家或是家中仆從尋來,便能替你去掉了。”
    少爺籠絡人的手段之一就是許那些忠心的屬下一個除去奴籍的身份,而藥院中便有這種能消去刺青的方子。
    睿兒一直說要我一定不要忘記。我笑著掐了掐他的臉蛋,說:“若是忘了呢?”他嘟著嘴巴,一臉委屈的看著我說那就再也不和我好了。似乎小孩子生氣的時候總是會說些不和你好了或是再也不理你的話來。但是看著他這幅既委屈又氣呼呼的模樣,我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於是,我便鬆開手,兀自歪倒在小榻上說:“不和我好就不和我好吧,想要和我交好的人也不是沒有。”就這麼一說,他便紅了眼眶,但是這個孩子卻是隻倔強的看著我,怎麼也不肯開口,無論是求我不要不理他,還是說他會一直陪著我。
    我歪了好一會兒,他也紅著眼睛盯了我好一會兒,最終我無奈地翻身起來瞪了他一眼,在他腦門上狠狠戳了一下道:“小人精,你就吃定我了是吧。”
    不知道為什麼,自見到這孩子起我便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相識了千年那般的心裏忽的一陣悸動。將他帶回來之後,這種感覺便更加的強烈,而看到他委屈的模樣,自己的心裏也覺得仿佛被蟄了一下那般的刺疼。
    睿兒,睿兒,你究竟是誰?
    香月收拾好桌子後便被我打發去了客店的後院去折一些茉莉來,隻留下雲娘在房間裏和我說話。
    雲娘見我和睿兒玩鬧便拿出她帶來的小笸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做起了繡活,她說我要的絹帕明兒便能繡好了。她的繡工極好的而花樣畫的也是很是別致清雅的。
    “篤篤篤。”
    “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雲娘問了一聲,隻聽外麵的人回道:“奴才是平安茶莊的李全,來給小姐送茶來了。”
    雲娘‘啊’了一聲說原來是他。我這一聽便明白了這自稱‘奴才’的男人是誰,我自榻上起身端坐好,雲娘見狀便去放下簾子。
    “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年約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身著一襲青色福紋緞袍領著兩個十七八的清秀小廝進了來,那兩個小廝手中還抬著一隻大箱子。這自稱李全的男人一進來便領著小廝跪在了地上。
    “奴才請小姐安。”
    “起來吧。”
    他叩了一叩,從地上起來,那小廝將放到桌子旁邊的箱子打開。我看了一眼,都被大紅緞子遮了起來,隱約是些柔軟的東西。
    李全恭敬的站在簾子前三步遠的地方,低垂著頭說:“奴才前不久方知小姐來了青城,這些是小姐平日裏慣常喝的花草茶,和一些衣物。”
    他抬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又飛快的低頭,“少爺來信說花家那邊的事情小姐不用擔心,這些日子便當做散心好了,等他將家中的事情處理好了便來和小姐會合。還說,小姐如是後悔了,便回家吧。”
    我抱著睿兒不說話,低垂的眉眼被額前齊眉的額發遮住,讓人看不清我此刻的神情。我沉默了半響,睿兒許是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出聲,便乖巧地被我抱著動也不動。
    心裏如同被壓了一塊大石一般的難受,又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的惡心。李全這時候又道:“少爺還說了,小姐還小自是看不清這人世的險惡,那些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若是不懂便不懂吧,那些個汙穢自有他來處理,小姐隻要還是那個小姐便好了。”
    我聽到這裏,心中的鬱氣已經散了不少,自小最懂我的還是他,我笑了笑,瞥了一眼自說完之後便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的男人,道:“那你去和他說一聲,我自小最討厭被人算計他不是不知道,若是真的為了我好便不要再插手我和花十四之間的事情。”
    我頓了頓,又道:“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懂得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如果說在無憂宮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少爺心裏的想法,但是出來的這麼多天的冷靜下來,我哪還能不知道。他,莫非真當我是傻子不?
    李全低頭順從的聽著,半天之後他才說了一句,“小姐,少爺是為你好。”
    我失笑,我自是知道的。這世間若說有誰不會害我那便是他了。但是他怎麼能那樣做,既然不喜歡花十四他和我說便好了,何必那樣子做,難道他不知道會傷了我的心嗎?
    從清風寨跑出來之後,我便一直在想或許花十四在麵對清風寨時候的態度為我所不喜,但是為何清風寨的人偏偏要見我,即便他們不將花十四放在眼中,但是若是整個無憂宮呢,難不成他們想要和無憂宮真麵衝突?
    而花十四,我最不懂的便是他當時的態度,明明前不久還和我正是情濃,可是一進清風寨就變了態度,甚至似有難言之隱的模樣。而顏無月的那一聲‘小豹子’,當時便是這一聲將我激怒的,但是真的是他和顏無月講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講他對我獨有的稱呼?這世間男子縱是薄情,但是那句話不是說越是容易到手的越不會珍惜,而我那時候還不能算是‘到手’吧。
    手中的骨扇被我開了又合,合了又開,這種被最親的人算計的滋味當真是五味雜陳。
    “小姐,茉莉花摘來了。”香月抱著一簇茉莉歡快又有些羞怯的跑了進來,但當她看到一屋子的人的時候,忽的僵住了。傻傻的愣在那裏,抱著花,手腳也不知道該放哪裏了。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聞著悄然蔓延開來的茉莉香氣,扯了扯寬大的繡著蘭草的袖子,略有些賭氣的說:“你去和他說,我這輩子也不要見他了,我討厭死他了。”
    說完我就將臉埋到睿兒的肩頸裏麵,隻聽李全無奈的歎了一聲,說:“奴才知道了。若小姐以後有什麼吩咐盡可派人來茶莊找奴才。奴才先告退了。”他說完見我不說話又是一聲歎息,而後便領著人回去了。
    雲娘待他出門後,便喊了一聲香月,將她的魂喊了回來後,說:“還不將花插到瓶子裏。”
    香月‘哎’了一聲,跑到窗邊,將花插到早已洗淨裝好一些水進去的瓶子裏。而後又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雲娘瞅著她笑了一聲,低聲道了一句‘笨丫頭’。
    確實,這丫頭是那種踢一下走一步的那種人,你不和她說讓她去做什麼,她便不知道要做什麼。雲娘見她傻乎乎的站在那兒,便說:“你過來和我一起繡花吧。”
    那丫頭馬上就搬了張凳子跑過來,坐在雲娘身邊巴巴的看著她。雲娘指著笸籮裏的碎布和繡線說:“你現在做隻荷包來看看吧。”
    香月應了一聲從笸籮裏拿出碎布和繡線就開始繡了起來,連花樣的底子也沒打。雲娘‘咦’了一聲,驚訝的看著她,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她繡花是不用打底子的。雲娘嘀咕了一句‘真是奇了’。
    而後,兩人便安靜的繡起花來,我摟著睿兒躺在榻上輕輕哼著兒時少爺教的童謠。這般的日子倒也是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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