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4】歧路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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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錦將言默送上了馬車,宋翊鳶坐其旁,兩名少女向方錦微微點頭。“公子錦,願來日重逢。”宋翊鳶向方錦作別,言默看起來神色有些凝重:“公子錦,願來日重逢……不要兵刃相見。”
    “公主說笑,”方錦一驚,卻迅速擺回微笑,“隻怕公主不會屈尊再來湮華殿。”
    “湮華殿的琴棋書畫、歌舞茶膳,都可稱作洛陽一絕,”言默牽強一笑,“倘若現世安穩,歲月靜好,來你這兒小坐可是人生一大美事……代本宮好生照顧他……”最後的句子聲輕難覓,但方錦已然明曉,便向言默行了大禮,司膳公子白華送上行路小食,“送公主回宮。”
    聽著馬蹄聲漸行漸遠,方錦卻覺著有什麼事情越逼越近,敏感的神經驅使著他回殿靜坐,遏製不住的右眼皮,跳動地如同花手擊鼓。“莫非……”藏於暗處的身影暗暗一笑,轉身竄走。
    “言默公主已經上路?”少女正饒有興趣地調戲進貢來的金魚,纖細的手指在青花瓷魚缸中來回波動,逗得小家夥一陣竄逃,“都布置好了?”
    “是的,一切安好。”男子低頭回複。
    “那麼,你可找到方錦的把柄沒有?”少女挑起眉,不施粉黛的麵龐雖然有一絲倦容,但掩蓋不住的是沉魚落雁之貌,“要那種……一招便扼至死地的……”
    男人有些為難地思索了一會兒,“能與公子錦惺惺相惜之人早已死在林妃娘娘手中。”
    “母妃也真是的,真有這個耐心來等‘千回百轉毒’毒發……”相傳‘千回百轉毒’乃江湖奇藥,染指必死,但卻不會當即發作,藥期雖長達二十年,但即便是最優秀的仵作也驗不出屍首是中毒身亡,頂多診出一個癆病。“要是我,才沒有那麼多時間等……”
    “雖說詞暉湘已死,但他畢竟留有子嗣,”男人陰險地一笑,緩緩說來,“詞大人的獨子詞昊可是一枚好棋啊。”
    “哦?”少女顯然來了興趣,“怎麼說?”
    “詞昊最近頻繁出入公子錦內閣,古有父債子償,這詞暉湘可是欠下了一屁股的情債啊,”男人意味深長地說著,“公主何不牽製住詞昊,先將其為我所用,待一切安好,公主便可……”男人象征性地往自己脖頸上劃上一下,少女嫵媚地笑了。
    “縱然她是大戌二公主又如何,縱然他是大戌三皇子又如何,縱然她是大戌貴妃又如何?”少女忽的狂笑起來,她雙指輪轉,將一條金魚玩捏於掌中,然後指肚一用力,幾絲鮮血順著指尖流淌而下,滴落在魚缸內,暈染開來。“大戌的天下,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少女聲音嬌柔,卻如同野獸嘶叫般笑了起來,金魚的血濺甩到牡丹華衣之上。
    “公主聖明。”男人單膝下跪,示忠於少女。
    回宮路上,言默一路顛簸,不適感劇增。
    “公主,您可好?”宋翊鳶不禁有些擔心——來時並未覺得路途坎坷,怎麼這回去的路如此顛簸不平。麵對言默故作鎮定地搖頭,宋翊鳶隻得為自家主子遞上幾片陳皮。忽的車輪一顛,言默一個踉蹌,額頭撞在車窗上。“公主!”宋翊鳶急忙護住言默,她一把掀開車簾,卻被眼前一番景象驚呆——
    這哪是來去的路,分明是荒山野嶺,崎嶇泥濘的羊腸小道蜿蜒向前,宋翊鳶的瞳孔急劇放縮,她急忙推了推駕車的車夫,不料老頭斜歪一倒,瞥見正臉已是七竅流血!
    “公主!”宋翊鳶連忙回到言默身邊,少女穩住言默,玲瓏劍出鞘,宋翊鳶三兩下越至馬匹鞍上,“馭——”宋翊鳶圈住韁繩,右臂出力,將馬車穩穩牽下。回頭看車夫,老人早已沒了氣,宋翊鳶皺了皺眉,玲瓏劍泛著冰冷的光,“何方刺客,擾我行路?”少女堅毅的嗓音回蕩在山穀,嫋嫋回音和著山風野草響,宋翊鳶左右環視。
    敵人在暗,翊鳶在明——“嗖!”宋翊鳶左臂一揮,一根蓮花針躺於掌心,針頭深處淺紫色的液體,一股草腥味撲鼻而來,宋翊鳶連忙將暗器扔出去。“看來這一路有的麻煩了……”少女暗暗地捏緊了手中的韁繩,“一個,兩個,三個……十五個。”宋翊鳶利用眼角的餘光勘視著對方的人數,玲瓏劍在手中蠢蠢欲動。
    “駕!”宋翊鳶忽的往馬匹上踹一腳,吃痛的畜生嘶叫著跑遠。利箭四麵八方而來,帶著血的召喚,被玲瓏劍一一擋下。言默被這突如其來的圍攻驚得愣住,玲瓏劍削鐵如泥,劈砍下一片樹皮作盾,宋翊鳶瞄準那藏於灌木叢中的烏賊,少女一個箭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剜下刺客的首級,玲瓏劍吃了血,寒光鋥亮。“還有誰,”宋翊鳶一把揪起淋著鮮血的頭顱,“敢對抗玲瓏劍?!”巾幗豪言震懾山穀,翊鳶亦瞄見了剩下的人收了腦袋。
    “公主,你沒事吧?”言默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胸,宋翊鳶連忙扶著言默出車,“公主若能吃得消,馬上請!”
    言默沒有多說,在翊鳶的幫助下上了馬。兩人飛馳而去,玲瓏開出一條血路,言默白皙的臉頰濺上了暗紅色的血跡,宋翊鳶更是顧不得血染紅巾,筆直狂奔。
    “什麼?!”少女臉露慍容,好看的眉目漸漸收緊,套著純金尾指的玉手揚起落下,傳話的宮女臉上便多了五道血痕,“才掉了一個人的腦袋,孬種們就這樣逃了!”
    “公主息怒,奴婢隻是如實傳報。”被打的宮女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被尾指劃破的傷口直直地淌出血來。
    少女冷冷地揚起一邊嘴角,“都是廢物,傳本宮的話,叫他們速速了解自己的性命,少來玷汙本宮的眼睛。”
    “公主息怒!”宮女垂著頭,顫抖著請求主子,“大人們說,宋翊鳶出玲瓏,殺氣無人能敵……因此……”
    “因此便可壞了本宮的好事,”少女撚起一小撮粉末,雖說膚如白雪,嬌小可人,但眼神卻霸氣犀利,足矣殺人於無形,“若風,你來。”
    跪倒在地的宮女顫顫巍巍地起身,走到少女麵前,卻被少女一把鉗住下巴,拇指和食指一用勁,少女迅速地將粉末丟進若風口中。一股胡椒辛辣竄入鼻腔,若風不禁連咳,“這一道‘越白散’,自是本宮贈予你的,可予你三年壽命,倘若你為本宮出生入死,本宮便可考慮予你解藥。”
    若風驚恐地看著麵前的少女,她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蠍。深掩在深宮閨房之中的,不是出落水靈的公主,而是心狠手辣、好施蠱術的百毒金枝。若風來到這宮裏已不是一天兩天,自是明白宮中規矩,從了哪家主子,便要循她的癖好。
    “若風謝過公主……”她彎下身子,踉蹌地行禮。
    “慢著!”少女厲聲喊住若風,“召死士,血洗湮華殿,奪下三皇子!”
    若風看著自家公主猙獰扭曲的臉不禁心口一痛,公主啊,貪念是吃人的啊。
    宋翊鳶和言默快馬加鞭趕到了皇宮外,來不及派人傳報,年輕的女將將公主的玉佩掃過守衛的雙眼,自顧自奔入皇宮。宋翊鳶扶著幾乎暈厥的言默下了馬,聞訊而來的是三公主懷儀和一些宮女。“皇姐!”懷儀看著臉色慘白的言默不禁叫喊起來。
    “宣太醫,公主路途勞累,需即刻安神。”翊鳶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三公主無需過於擔心!”看著懷儀慌張的表情,宋翊鳶淺笑地行了禮,勸慰道。
    “這一路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至於弄成這樣?”懷儀急得臉頰通紅。
    “公主,且容屬下片刻休息,此事一言難盡!”宋翊鳶咬了咬牙,和懷儀進了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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