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斑的怒火，成蹊揚揚嘴角，半開玩笑地說道：“雖說……夏目你遠遠比不上玲子，但也將就了。”
    “不準！”
    夏目還未做回答，被身後斑的一聲吼嚇了一跳，定了下神後，轉過頭看著斑，眼神裏滿是不解。
    從不解到堅定，斑依據往常的經驗，這閑事，夏目看來是管定了。
    “沒事的，我能保護自己。”
    人類真麻煩。
    一旁的成磎倒是笑看著不語，不是很在意夏目和斑之間的交流，像是一早便知這樣的結果。
    其實，小夏目，還是和玲子有些像的，也固執，但是卻更溫柔。“冥想。”
    隻怕不是簡單地冥想吧，斑一把摟過夏目後退了幾步，有些警惕的看著一臉微笑的成磎。
    倒是夏目開了口，道：“老師，別擔心，不是還有你嗎？”
    一時間，斑不知作何反應，卻漸漸鬆開了禁錮在夏目腰間的手。這年頭，保鏢真心難當呀。
    銀白色的滑落眼角，遮住了表情，隻看到斑勾起的嘴角，迷人卻是妖邪，不再阻止。
    六角星排列的大樹上掛著許多各異的符紙，老舊泛黃，卻沒有一張破損，微風吹過，輕輕搖擺。
    成磎百鬼夜行隊伍中的各色妖怪站在外圍，手中拿著武器，全神戒備，幾個鬥笠加權杖打扮的妖怪手中拿著骷髏佛珠站在樹旁，嘴裏念念有詞。
    夏目端坐在六角星中央，閉著眼睛。或許是夏日的風，也帶著那份悶熱，夏目的發梢輕晃，額角滑下汗珠。
    斑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夏目身上，眉頭輕皺。
    會發生什麼，就連成磎也不知道，當年的封印是瞙單設下的，那個妖怪隨後便失去了蹤影，這50年間，自己多方打聽，那瞙單卻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沒有半點音信。隻是看當初瞙單和玲子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隻怕這解印不會簡單。
    如何冥想，夏目其實沒有明白，但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四周忽然之間就沒了聲音，他感覺不到風、陽光，還有斑的氣息。像是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夏目陷入在黑暗裏，卻沒有害怕的感覺，反而有種安心的感覺，很舒服，全然沒了夏天午後的悶熱。
    依稀間聽到水聲，似是山間泉水的潺潺之聲，很是悅耳。夏目向前走去，前方是一處光亮，一方深澗，清亮透明。由於距離尚遠，夏目看得不真切，但卻有一人坐在水邊，來回劃撥著不知去向何方的流水，他身上發散著淡淡的綠色的光，像是螢火蟲的微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漂亮。
    “桃李……”夏目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那人抬起頭來，朝著夏目的方向看來。
    “玲子？”
    “不是，玲子是我的祖母。”
    夏目走上前，桃李長得和成磎描述中一樣，他從沒有看見過這麼美的妖怪，純淨而美好。
    “你不是玲子……”桃李站了起來，墨綠色的頭發，還帶著水珠，“過了很久了嗎？”
    “成磎拜托我來找你，已經50年了。”
    “已經這麼久了啊！”桃李輕甩著頭發，頗為感慨地說到。
    “……”
    “成磎回來了嗎？可是，我怕是不能離開這裏了。我親愛的玲子的孫子。”
    “這裏？”
    “你介意，聽我說個故事嗎？”
    又是，故事？
    像是看出了夏目的疑惑，桃李笑著淡淡答道：“隻是個很簡單的故事，關於我，還有前任山神的故事，不會很久的。”
    “恩。”夏目答應了下來，他也確實不知該離開這裏。
    “我和他是自然孕育的，我們的力量來源於這方山水，卻也注定著我們要守護這片天地，這是我們的責任。可是對外麵世界的向往，卻也隨著時間流逝變得越發強烈起來，終於有一天，他不顧這份責任，去到了外麵的世界。”
    桃李看了看夏目的神情，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隻是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很虛弱很虛弱了，我和很多妖怪想了很多辦法救他，可他似乎並不想活下來，最後，我們也沒能救下他。他真正的化作了風，化作了塵埃，融入了山間水裏。”
    “他……”
    “他，用人類的話講，大概就是為情所困吧。”桃李笑了笑，並沒有太悲傷，“我和他一同出生，我了解他，他應該是不後悔的。後來，我對外麵世界的心漸漸淡了，倒是相安無事的過了幾百年，直到成磎的出現。”
    夏目清楚地看出桃李提到成磎臉上的幸福之感，卻也疑惑，為何他提到成磎來找他的時候，桃李這般冷淡，也不想離開。
    “我對自己有信心，我對成磎也有信心。隻是……”
    看著夏目一臉“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的表情，桃李也不禁在心裏默默感歎，玲子的孫子比玲子有趣多了。
    桃李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這方深澗是真實存在在現實裏的，當初隻是下了封印而已。如果破除封印的過程中出了一定差池，少說輕微的地震是難免的，更有可能引起山洪泥石流，自己的職責是守護這裏，又怎麼能因為自己一己私利，去做會破壞這裏的事呢？當年……是自己太任性了吧，也連累了成磎。
    夏目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你不想見成磎嗎？”
    輕歎了口氣，桃李揚了揚頭，身側的發尾處，滴落水珠，落在黑暗裏，化作虛無。
    “想。”
    溫和表情的夏目難得嚴肅起來，道：“雖然相比於人類，妖怪悠長的多的生命，但這並不等於就可以拿來浪費，如果你連試都不試一下，又怎麼對得起成磎一直以來的努力呢？”
    桃李走前，摸了摸夏目淡金色的頭發。
    “最初，是我利用了他，現在，又是我選擇不見他，終是我辜負了他，代我跟他說聲對不起。我很想念他呢。”
    忽然，一陣若有似無的自然清香帶過，夏目緩緩睜開眼睛，夏日的陽光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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