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雕琢 第九章 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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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藍色的天空,燕翅般的浮雲,滿地的石子猛然間撞進眼睛裏,溪邊一個女子,纖柔嫩藕般白皙的手在水中蕩滌著。
她微微一笑,像世上最天真最嫵媚的孩子般笑了。
溪水中,她的手也似乎有了魔力,引來無數小魚兒的糾纏,直到那條她放走了的卻又飼養了十年之久的紅鯉魚悄然接近。
她恨極了那條紅鯉魚,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將它擒獲。可就在它擒獲的那一瞬間,她又心軟了。它的眼睛竟是如此澄淨,如此美麗。可她呢?卻不再美麗,不再青春。她的容顏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而銷毀。
她還年輕,至少上萬個男人看到她後,還會心有餘悸地一望再望,可她也心狠,她會毀掉所有愛過她的男人,還有她自己。
她可悲地看著溪水中的自己,猛地一擊,水中蕩起的水花濺到空中,與她的紅衣相稱成一道風景。她的長發隨著風兒輕輕舞動,她的背影是那麼寞落,一如她那顆冰冷的心。
“紅娘!紅娘!•••”嫣兒滿青山地找尋,叫喚,回應她的就隻是“咕咕咕咕”,沒有靈氣的鳥叫聲。炎熱的太陽光照在身上,也隻剩下幹渴的跡象。
嫣兒懊惱地嘀咕著,“我的紅娘姨耶,你是跑哪兒去了?要不是經你允許,我怎麼可以代替春曉姐呢。但是沒想到,被老媽媽給揪到辮子,那男人竟沒有來。客來客棧,都已經被老媽子鬧翻天了。昨天擄來的男子,呃,不小心藏到了紅娘姨的屋裏,紅娘姨應該沒回去。”
嫣兒陸陸續續地自我安慰著,正巧看到不遠處的被山遮了邊的小溪。
一靠近才知道,這溪邊的石子實在太多了,更惱人的事,才做好沒幾天的繡鞋早已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汙泥毀得慘不忍睹。那個心酸啊!
深綠色的絕壁爬山虎掩蓋了紅衣的衣角,嫣兒驚詫地叫了起來,“紅娘,我看到你了。可讓我找到你了。客來客棧出事了!”
“什麼?!”一個美人現出怒顏的時候,原來真的不美,連眼角處的皺紋都帶了出來。
嫣兒隻好一個勁地心下暗喊,“扭曲吧,變形吧!讓那些欺負春曉姐的王八蛋們翻個蓋。”
離開眼前一副美景,嫣兒回望,倒還真有些不舍了。也許是她太在意即將失去的眼球感官,就那麼多看了幾眼,也就那麼幾眼,卻讓她今後的生活都擺脫不了疼痛。
紅娘在被爬山虎遮掩了的山後叫喚,“嫣兒,怎麼還沒過來,我都快急瘋了。客來客棧,是我一生的心血,我是不會讓它出事的,也不允許它出事!”
嫣兒正專心地從石子堆裏挑揀出一顆迥異於溪邊鋪蓋著的普通石子,它的色澤,以及握在手中的感覺都是那麼特殊,手一拎,就兜進自己的衣袖裏了。
“你動作怎麼這麼慢,回到家,小心我拿山刺紮你全身刺痛,讓你十天半個月的下不了床。”
嫣兒耍寶似的撒起嬌來,“不要嘛,我的好紅娘姨,從前在怡青樓的時候,就隻有你疼我,抱我,把我當你的親生閨女一樣對待。我知道,我很笨,不聽話也不懂事,但是,嫣兒真的不想春曉姐天天以淚洗麵,老哭成個淚人兒,我看著心疼啊。你也知道,嫣兒最管別人閑事了。要不是紅娘姨,嫣兒肯定要被老媽媽吊著打了。”
“你也知道你闖禍了,闖完禍就知道找我了。還真是順杆子爬喲。你也不想想,當年你紅娘姨從良的時候,把老媽媽給記恨了。客來客棧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擔待得起嗎?還好,眼下人也找回來了。”
紅娘深深地歎了口氣,還沒歎完,小妖精嫣兒又犯事得嘀咕道:“紅娘姨,你怎麼知道春曉姐被抓了回來。”
“就古德溫那樣的破落男人,你春曉姐把芳心交給他,已經夠傻了,沒想到還要把後半輩子交付於他,那簡直是添飯了也沒人願意要。哼!古德溫,你以為他是個鍾情人嗎,忠貞的愛情在他眼裏算個屁。”
嫣兒雖然覺得紅娘姨罵得對,但心下還是免不了女人愛幻想,愛期待的俗套。仍是保留著那麼一小塊地兒給未來的夫君找些通情達理的借口。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小姑娘,等你們是我這般年紀的時候就懂了。”
嫣兒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緊跟著,一個勁地搖著小尾巴,念叨著,“紅娘姨,如果我那時候是你這般年齡,我的膚質也能像你這般好我就心滿意足了。你知道嗎,你的臉蛋還像少女般吹彈可破的膚質耶,都羨煞了好多女人呢。”
“你這丫頭,一聽你這話,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落了一地了。”
脆玲玲的笑聲頃刻間隨著滿路青山落了一地的珠翠。
“愛瑪,你有沒有聽到,笑聲?這荒山裏的笑聲?”林沐沐圓潤的眼珠子翻天地顫動著,命運之神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棄捉弄她呢?
愛瑪仍是搖搖頭,一如往昔的不知道。愛瑪這人雖然溫柔善良,但美中不足的是,她太讓林沐沐蛋疼了。
“巫主,教會那邊出事了!”一個剛從遠處跑來的包白布的年輕人急促道。
愛瑪擠眉弄眼地想用眼神戳醒沐沐,沐沐非但沒個反應,還不理人家。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呐。
終於,沐沐開口說第一句話了,“教會那出啥事啦?”
“轟隆隆”,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叫喧、鬥法在這句話之後,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伏筆緩緩鋪下。
“巫主,龍騰喬諾認為巫主自摔傷之後就忘了教會裏的所有事情,現在教會就像失了龍頭,不得安寧。喬諾還說,要重新商議另一個人當教會裏的巫主。”
“那我易位不就得了,省得他們在家裏鬧翻天,狼煙虎穴的,個個張牙舞爪,還不如對抗外敵哩!”
“巫主!”愛瑪突如其來的呼喚,以及她那飽含淚水的雙眸像水霧一般迷糊著沐沐。
“怎麼了,愛瑪?”
愛瑪有些慚愧地吞了吞口水,悠悠道:“柔光之地雖是大陸上數一數二的強國,但是,除了柔光之地,還有水霧,嘉木,硫醇三個強敵窺視著我們的土地。我們是左右夾背受了鉗製。若不是巫主今個提醒,也許,我們還會繼續窩裏鬥而忘了有虎狼在窺視咱們。巫主的這番見地,不正是我們需要的主嗎。要跟巫主過不去的,我第一個挺身去幫巫主清掃。那些不孝子忒不給愛瑪麵子了。”最後一句話愛瑪壓得低低的,竟成為了蚊蠅般的嘈雜聲。
沐沐向來不是個用心的人,一古腦兒地直撞進那個編織成陰謀的幌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