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雕琢 第八章 潛藏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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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光輝漸漸落寞,留著僅剩的幾許豔麗也隻得在天與地的交界線上才釋放出來。客來客棧上插著的彩旗,在風中獵獵飛舞。
“小掌櫃,我要上等的客房。”
“小掌櫃?”櫃台前的收賬人已是胡須長長,花甲年紀的老頭子,這副模樣,也隻有他能輕鬆愉快地喊出小掌櫃了。
小鳳隨後佯裝得很大氣,幾錠白花花的銀子在指尖不停地轉動著。這銀子像是長了某種魔力,竟令客來客棧的小夥計們的眼睛都跟著滴溜地轉悠了起來。卻唯獨那收賬老人的眼睛隻盯著手中的那杯茶,好像那杯茶中自有它的玄機,並且至今還沒有人看破。
小鳳是初來江湖,看著眼前這幾個新鮮人物,心中暗喜,有意想要刁難。
“小掌櫃,你的額頭上是不是長了第三隻眼睛,以至於你一直盯著茶水看啊?”
“客官想必是趕路累了,竟未能看出其中玄妙之處。”
“小掌櫃,話裏藏話,我最不喜歡了。咱們擺明麵上說,你何至於隻看你的茶水,卻不顧給你銀兩,讓你吃好,穿好,睡好的大官人呢。”
“客官,我們隻是開門做生意。無論你是強盜還是殺人犯,你的存在對於我們來說隻是個過客而已。若是還要有什麼牽扯的話,也隻是買賣上的交易關係。即是陌生人,何不默然相對,不暗生情愫,也不憐惜,這樣不是更好嗎?”
小鳳牙牙無語,甩甩衣袖上了樓。才上幾步路,又轉身回頭,叫嚷道:“誰給我帶路,給賞錢。”
一聽有賞錢,離小鳳最近的夥計立馬跳躍了幾步,猛然間撞進小鳳的視線。夥計笑臉相迎地躬下身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模樣,那姿態,活叫小鳳覺得那是娘親經常給他表演的人偶。
銀兩來得怎樣辛苦,小鳳是不知道的,隨手一揮,便是一錠銀子,叫小夥計們眉開眼笑了好半天。
這個夥計頭腦也充實得很,覺得主意不錯,便去請了城裏最受歡迎的青樓女子——春曉曉。
春曉曉是青樓裏難得的通透人,她的美貌自然不在話下,最令人欽佩的是她的談吐及舉止,是世上無人能及的雅致。
一開門縫,一片片起舞的飛紅如糾纏人的娟子勾住了小鳳的魂魄。她的眼睛分明是從狐媚子上偷來的,嵌在她巴掌大的臉框上。太過美豔的東西,在小鳳眼裏變成了危險物品。
眼前的姑娘使盡了渾身解數,也不過是小鳳偷瞄的幾瞬間,正當小鳳按耐不住心中的誘惑時,耳邊悠悠縈繞著娘親的囑托,“女人不可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喂?”脆玲玲的響聲突然間打斷了小鳳的思緒。他一睜開眼,竟發現那雙眼睛正理直氣壯地逼近他。
“我的舞有這麼難看嗎?還能讓你這鄉巴佬睡著。”她的談吐是夥計所熟悉的雅致嗎?小鳳不禁開始懷疑,是他的眼光太好,還是那些人的眼光太差。
“鄉巴佬,我告訴你,你別想著癩蛤蟆能吃天鵝肉,就憑你,還想請到春曉姐姐,那是做夢!•••”
小鳳已經不耐煩聽她下麵的續文,他覺得很慶幸,眼前這人不是傳說中的春曉曉,那說明他還是有機會見到真正的完美女人的。雖然不能擁有她的身子,但想象總是慣於美好的。
“你不是女人。”小鳳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終於說出了他的心聲。
可沒想到那雙狐媚子的眼眸瞬間定格在他的臉上,她的眼睛像長了排尖利的牙齒,凶猛地要撲向他,他低下頭,掩飾心中的慌亂。
“我是不是女人,脫下褲腰帶不就知道了嗎?”
沒來由的一句話,又把小鳳扯回了現實,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她會把忠貞當命使喚嗎?他心裏這麼質問著,卻忘了他正處於危險之中。
她的指甲似乎長了利刃,一碰觸,他的整個意識都迷糊了起來。
“嗨,真是個笨蛋。低頭還不警惕,不中招才怪哩!”嫣兒拍拍小手,歡天喜地地將手搭在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身上。
嫣兒對著窗外的明月,喃喃道:“不知春曉姐姐有沒有見到她的心上人,也不枉我為她做的一切。”
嫣兒再一次望向身邊熟睡的傻小子,秀氣的臉上雖帶著幾分稚氣,但他身上總散發著令人畏懼的力量。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嫣兒便笑了,那是一種意味深長的笑,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湖畔,柳樹枝條的倒影,與湖中的明月嬉戲。春曉曉雖漫著悠悠的步伐,心中卻憋著幾分惱氣。怎麼還沒來,他會不會放不下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來了呢?
“曉曉,年歲不等人,過了今朝便沒了明日。我怕等我老得掉了牙,啃不動東西的時候再想起你,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我想長長久久的跟你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不願與你分開。”
這些話,都是古德溫昨晚在她身邊講的,此刻想來,卻是漏洞百出。她怎麼可以再一次相信這些沒來由的諾言,明明知道,男人的話一句也不能聽,可是,她還是相信了,可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他沒有出現,他沒有出現便是最好的證明,他不夠愛她,他不願放棄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權勢。
春曉歇斯底裏地望著這黑夜叫喊,她沒了力氣,癱軟在湖畔。
不遠處,那些稀稀疏疏的燈火穿過叢叢草木,悄然逼近。
人還未到,就已經在十丈外聽到怡青樓的老媽子罵咧道:“不知羞恥的賤蹄子,勾引有婦之夫還想私奔,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你以為你是誰,你隻不過是眾多男人玩耍過的賤蹄子!••••”
罵咧聲還未停,春曉的眼裏溢滿了委屈的淚水,酸酸澀澀的。陡大的淚珠子像斷了線的鏈子,掉落不停,即便是停了,也再不能恢複當初形態。
“古德溫,你是不能來了還是不願來,你告訴我呀,告訴我呀•••”無論春曉在心裏叫喚了多少次,古德溫在那個晚上之後便消失匿跡了。
模糊的銅鏡裏,那個模糊的麵容,她真想扒開鏡皮去看看裏麵到底藏了什麼東西,她的雙眼紅通通的,隻有痛哭了之後才會出現的結局。
她伸手摸了摸銅鏡,喃喃自語道:“這天地如此多情,卻唯獨對我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