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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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開著一輛奧迪A6,不是很高檔但是非常沉穩的車型。儀表盤上麵是文殊菩薩。當年他們二人在五台山求來的,菩薩依然眉目安詳寶相慈悲。
王小豆開的是後門,陳青開門的手停下說:“小豆,坐前邊兒。”王小豆抿嘴想說什麼,可是看著陳青的臉還是妥協了,無聲的做到了副駕駛座。
這個小插曲沒有改變兩人的心情,越往郊外開,越是明媚跳躍的景色。CD裏放著一首高亢的歌,套馬杆。那是王小豆最愛的歌曲,他從第一次看歌曲的MV就無法自拔的喜歡上這個歌曲。與陳青的見麵是三年來的第一次,小豆不知道陳青怎麼會知道自己喜歡這首新歌。
陳青扭頭看了一眼王小豆,然後伸手握了握小豆的手說:“記得你最喜歡馬還有會套馬的漢子,所以我猜你一定喜歡它,來以前特地去音像店買的。以後有機會咱們去內蒙吧,住上它十來半個月。“王小豆的眼睛燃起火光又很快熄滅,卻還是配合的點點頭用輕快的言語說:”好,我有機會一定會再去的。“
他說,我會去的,不是我們。
車順著路一直開下去便能看到路邊的河水,不寬卻很長,對岸是鬱鬱蔥蔥的樹木,走了一會兒陳青說:”下去打水漂吧。“路邊兒是碎石灘,陳青把車開上去熄了火。
路麵比小河高出很多,邊上長著暗紅色的小酸棗,王小豆記得上小學的時候總有淳樸的老爺爺老奶奶挎著竹籃在門口賣這種不怎麼好吃的東西。如今看到酸棗樹就要伸手摘,陳青大喝一聲:”幹嘛呢。回來!“說著過來拉著王小豆尋找比較緩的坡好走下去。走在前邊的陳青麵色不怎麼好看,他還在為剛才上演的一幕心有餘悸。那些疏鬆的土看似結實,其實不小心就會坍塌,如果這個人在自己眼前摔下去是不是天真的就黑了。
王小豆垂著腦袋說:”我下次不會了。“陳青扭過頭憤憤的說:”多大的人,還當自己是小孩兒。”
然而我們鄙視小孩兒的陳青大醫生卻要去打水漂……
順著坡下去望向遠處,那是不知如何形容的美麗。王小豆覺得這是大自然畫就的一副色彩濃鬱的油畫,河流清可見底綿延遠去,那樹木高低錯落鬱鬱蔥蔥,金色,綠色,藍色與各種零碎的色彩交織在一起,此刻任何一位藝術大師都必定會傾心沉醉。
在上麵看著不寬的河,走到近處也不窄。陳青在王小豆感慨的空當兒在河邊兒挑了些小石子。揚手扔去,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很不錯的戰績。陳青帶著驕傲昂著下巴挑釁的看著王小豆。
”老虎不發威當老子是病貓吧。小丫,等著爺收拾你!“
——
“薛洋,你要準備回Y市?那我呢……”丁甜甜在車上扭捏的問才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男友,心裏有些不得勁。
在丁甜甜看來這個男人就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伴侶,高大帥氣多金,是所有小說與電視劇的模板。
她喜歡薛洋身為富二代所散發的氣質,喜歡薛洋那不亞於明星的臉還有薛洋用不完的金卡銀卡鑽石卡和拉風的寶馬車。前兩天薛洋帶她去了威尼斯酒店,那是T縣最豪華最奢侈的酒店,甚至碰到對薛洋慈眉善目的董縣長。她吃了這輩子還沒聽說的各種昂貴到讓人咂舌的食物。也是那晚,她決定要死死抓住這個男人,而這個念頭在昨天更加強烈,因為她在戲台上看到了化著濃妝表演僵硬的舍友。
她知道那兩個舍友為什麼會去俱樂部當演員,因為上個月剛開學的時候一個宿舍四個人相約去了Y市。當從縣城來的女生們走進燕莎,百盛,天美後完全驚呆了。
LouisVuitton一個包是她們工薪家庭一年的收入,Dior一副眼鏡是她們大半個學期甚至一個學期的生活費,而那些低調沉穩卻極其上檔次的裙子,西裝,毛衣幾個女生更是連試也不敢試。丁甜甜對當時著miumiu的一雙粉色高跟鞋發呆,她覺得那流暢優雅的鞋子仿佛就是為自己設計的,她想那雙鞋如果穿在自己白皙纖細的腳上一定非常美。然而,在導購甜美的微笑中她隻拿起來看了一看。她知道,就算自己天天吃饅頭鹹菜攢錢也不可能買得起它。
那日,每個女孩在長途汽車上都沒有說話,每個人臉上都蒙了一層青灰,那是自尊受挫的顏色。因為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多金的父母,她們無法購買那些精致優雅的奢侈品,哪怕試一下的資格和勇氣都沒有。四個女孩都看懂了那些漂亮的導購麵具下的嘲笑和不屑。同樣是正值青春的少女,她們用昂貴的化妝品,哪怕一瓶粉底也會大幾百。善良而單純的魯小梅在由衷讚歎ARMANI導購小姐如瓷般幼滑的肌膚時,那位可愛的姑娘捂嘴笑著說:“我用的是同一個品牌的粉底夜噢。一樓就有銷售,效果確實很好。”當幾個小姑娘知道‘同一品牌的粉底‘的價格時,隻有撇嘴咂舌的份兒。而她們中間隻有丁甜甜會化妝,用的是學校地下室櫃台裏賣的十塊一盒的粉餅,早晨時還被摔成了碎塊。當時丁甜甜還在為是買一盒新的還是繼續用而發愁。
一趟旅行將原本應該飛揚奪目的青春被活生生剝去一層一層鮮豔的外衣,剩下的是對現實生活無盡的歎息和瑟縮。
這時我們的命運之神又一次登場,在眷顧了毛豆後它再一次大發慈悲的讓失落至極的美女丁甜甜認識了薛洋。這個來自省會城市的公子哥兒太子爺。
丁甜甜覺得薛洋的白色BMW好像王子胯下的駿馬,他的ARMANI西裝甚至比商店裏的還要更加筆挺服帖,而言談得體舉止優雅的薛洋就是小說裏的王侯貴族。短短幾天丁甜甜徹底愛上了薛洋的一切。今天薛洋準備帶她去T縣附近的農家樂玩,在車上男友告訴她自己下周就準備回Y市了。那一刻丁甜甜很失落,她突然意識到這個富有出色的男人與她並非同一個世界的人,雖然Y市並非北京上海那樣的一線城市卻也是一省之首,那裏有S省最好的學校,最豪華的住宅,最奢侈的酒店與最昂貴的商品。那些都是丁甜甜沒有接觸過或者無法擁有的。丁甜甜昨天晚上躺在宿舍狹窄的床上還在琢磨自己的男友有過幾個女朋友,她們都是什麼樣的女人。這些問題沒有得到答案的時候薛洋就對自己說要離開了,接下來怎麼辦?她不敢想……她在吃過五星級酒店的菜肴後就再也不能接受學校食堂那3塊錢一碗3樣的份菜,她很享受自己趾高氣昂的在沒有類似經曆的舍友們麵前講述威尼斯之夜薛洋如何體貼,縣長怎樣和善,酒店多麼闊氣,魚翅燕窩龍蝦怎樣鮮美。她不願意去像那兩位舍友一樣為了賺錢而濃妝豔抹娛樂大眾,也不想整日泡在圖書館自習室裏不見天日的學習,企圖用知識改變命運。上天永遠是公平,似乎得到一樣就必須失去另一樣。當丁甜甜以為上天終於聽到自己的祈禱而慧光普照的時候,夢就這麼快醒了麼?
薛洋扭頭看一看嬌小可人的女朋友,薄唇抿出一抹笑說:“你也跟我回去好不好?”
“好!”丁甜甜的臉上泛著粉嫩的光澤,那是20歲少女才有的甜美。她真的以為薛洋會帶她去Y市。聽到丁甜甜積極的響應薛洋咧咧嘴沒有回答,開車是件無聊的事,薛洋向窗外看去,不遠的河邊是兩個人影在揮動胳膊。薛洋從小沒打過水漂兒,當然他對哪項“運動”也充滿不屑,所幸晃出一根煙解悶,這時車也同河邊的王小豆陳青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