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非關風月非關情（3）
    進來的是曾與‘美少女’幹架的美婢，一看到她就笑意盈盈，纖腰扭得水一般柔，端著托盤直走到她麵前。
    “哼！”‘美少女’看見是她，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坐在對麵直吹氣。
    美婢鄙夷地剜‘她’一眼，直接將‘她’淡化處理。將金漆托盤放在桌上，端起白玉盅，親自送到千雪麵前，眨著心心眼看她，道，“二少爺，奴婢給您燉了一盅燕窩粥，您嚐嚐。”
    千雪看她越送越近，似乎下一刻就會喂到嘴裏，下意識躲了躲。
    美婢立即泫然欲泣，委屈道，“二少爺是嫌棄奴婢做的不好嗎？奴婢記得二少爺上次來，就喜歡吃奴婢煮的燕窩粥，說鮮而不膩……”
    千雪生怕她真哭，正要伸手接。
    ‘美少女’在對麵狠狠一拍桌子，不耐道，“你出去，他已經不喜歡吃了！”
    上次她與‘美少女’打架，千雪沒管沒問也沒責罰她，美婢覺得是顧二少瞧不上這女子，所以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明裏暗裏也找姐妹欺負她。
    此時聽‘她’插嘴，有意要在少爺麵前下下‘她’臉麵，讓‘她’認清自己身份！吊眉斥道，“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管我家少爺？以為少爺收留你，你就可以對我們下人頤指氣使嗎？告訴你，就是顧家一個燒火丫頭也比你身份高貴，別說我這個在少爺身邊伺候的了！你有權利命令我嗎？！”神態趾高氣昂，甚至還帶著幾分優越感。
    “你！你竟敢罵我？”顧二少從小被人捧著慣著，何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拍案而起，氣得臉都白了。
    偏偏美婢尚不知大禍臨頭，挺胸道，“我就是罵你怎麼了？”
    ‘美少女’冷冷看著她，“你之所以對顧二少爺好，隻是因為他的身份，如果顧家少爺換成另外一個人，你也照樣會這樣討好他巴結他吧？”
    美婢心虛地偷瞄千雪，見她沒什麼反應，膽子更大，刻薄道，“顧少爺身份尊貴，當然值得我們對他好，像你這種乞丐我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識趣的，就快快滾出我顧家大門，別在這裏礙我家少爺的眼！”
    ‘美少女’臉色更白，連嘴唇都失去血色，喃喃道，“原來如此。如果我變成一個乞丐，你們誰也不會把我放在眼裏，你們根本就不是真喜歡他，喜歡的是他的身份……”
    美婢察覺‘她’說得古怪，疑惑地看著‘她’。
    一直冷眼旁觀的千雪見‘她’如此，又想起前兩天‘她’的黯然，心有不忍，決定替‘她’出口氣。她早就看出這婢女自恃美貌，在顧二麵前賣弄風騷。
    上次在主子麵前跟主子帶回來的客人大打出手，雖是為了主子，終究有欠教養。這次又在主子麵前說話無所顧忌，儼然把自己當這裏半個主人，無自知之明。
    懶懶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美婢瞪大眼愣了好一會兒，才不敢置信道，“二少爺在說奴婢嗎？二少爺怎麼會忘記奴婢的名字呢？奴婢是秋蘭啊！”
    千雪淡淡道，“本少爺隻記得雲軒樓一個叫春絮的，好久不來，都忘記了。”
    “春絮和奴婢都是被大少爺派給二少爺使喚的，二少爺怎麼能單單記住她，卻沒記住奴婢？”眼裏有了淚意，又有幾分不甘與怨氣。
    不知進退！千雪暗歎，恍如未見道，“去把春絮喚來，本少爺有事向她交代。”
    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婢女，秋蘭很快恢複鎮定，斂去眼底神色，換上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道，“二少爺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就是，奴婢一定給少爺辦妥，少爺何必要喚春絮？”
    以前二少爺一向器重她，有什麼事都派給她，春絮早就被她擠到外院幹活去了。所以大家幾乎已經默認，她早晚都是二少爺屋裏的人。現在少爺卻突然提起春絮，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沒聽到本少爺的話嗎？”千雪沉下臉，“再漂亮，再高貴也是個丫頭而已，你是不是認不清自己身份？顧家需要這樣不知進退的下人嗎？”
    聲色俱厲。美婢嚇愣了，對麵的‘美少女’也驚訝望著她，一是沒想到她一個連自己身世都說不出的傻姑娘竟有這麼大派頭，二是沒想到她竟會替自己出頭，這幾天連受重創的心微微一暖。
    美婢臉色青紅交加，仿佛受了什麼重大打擊。最終，嚶嚀一聲哭著跑了。
    ‘美少女’帶著重新審視的目光看她，嘖嘖道，“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怎麼比本少爺還像少爺呢？本少爺不是早就告訴過你秋蘭和春絮嗎？你竟然裝作不認識！哈哈，這一招果然管用，她剛才那臉色，看了真解氣……”
    千雪白‘她’一眼，道，“坐好！”
    ‘美少女’還要說什麼，大開的房門走進一個人，是春絮。於是隻好乖乖坐好。
    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秋蘭比起來，這人著裝要樸素的多。羅衣素裙，頭上隨意挽個髻，鬢邊一抹杏花，一張鵝蛋臉，清爽秀氣。而且行動之間規規矩矩，除了在門邊時快速向房內瞥一眼，之後便低著頭一步步走進來，到了千雪三尺外，俯身行禮，道，“奴婢春絮見過二少爺！”
    千雪滿意地看她一眼，道，“起來吧。以前怎麼不常見到你？”
    春絮中規中矩道，“回二少爺，奴婢一直在花園裏管事，所以不常見到。”
    千雪自然知道她定是被美婢刁難，但這女子被主子指名召見，卻不趁機說出實情，可見不是個搬弄是非的人。
    不由瞪‘美少女’一眼，你個白癡，放著這麼好的姑娘不用，偏偏用那個驕縱做作的婢女！
    ‘美少女’無辜地看著她，我都不怎麼見到她，她也不來討好我，我能記得她名字已經很不錯了好吧？
    千雪對春絮道，“以後你就在本少爺房裏伺候吧，讓秋蘭接替你的位置。”
    婢女春絮霍然抬頭看她，察覺自己失態，忙忙地低頭告罪，惶惑道，“少爺一直是由秋蘭伺候的……奴婢幹的是粗活兒……怕……怕伺候不周……”
    千雪和顏悅色道，“沒關係，時間長了不就周全了麽？本少爺一向隨和大方，不用這麼拘謹。”
    春絮見她不似說笑，這才驚喜地謝恩。
    千雪又一指‘美少女’道，“這位是本少爺在秋雁江邊救回的女子，她孤苦伶仃，無家可歸，連父母都記不起，所以本少爺才暫時收留她，你告訴下麵的人不可苛待她。”說著並小心觀察她神情。
    春絮應聲答應，又向‘美少女’行禮道，“春絮見過千雪姑娘！”
    言行之間無任何嬌氣與輕視。
    受了好幾天冷遇的‘美少女’受寵若驚，胡亂擺著手樂嗬嗬道，“不要客氣，不要客氣。”
    千雪放下心來，道，“好了，你下去忙吧。”
    “是。”春絮又低著頭不緊不慢地退走。
    房間裏隻剩兩人，有一瞬靜默。
    千雪似笑非笑望著‘美少女’，‘美少女’微有些不自在，眼神虛瞟，最終幹咳道，“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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