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最近有發生什麼事，最大的不外乎是期中考，然後日子就平淡的如同白開水一般。君姍菲在這樣重複又平淡過度的日子裏，心情覺得很壓抑，感覺到莫名的煩躁。她會想大喊大叫，會覺得自己在虛度光陰，過一天算一天的浪費時間，然後覺得沒有存活在這個世上。她，果然不適合過平靜的日子。
    期中考的成績可以說的上還不錯，她打從心裏慶幸自己不用給老師那麼羅嗦。打了電話回家告訴爸媽成績，他們就叫自己要保持好，也不要對自己要求過高。自己的成績一直都是上下浮動很大，好的時候可以排到班裏前五，不好的時候甚至到倒數的程度，爸媽就隨著自己成績變化而心情變化。其實從小到大父母對她的要求都不高，平平安安最很重要，然後成績足於上一個不差的大學，畢業後找到一份好的工作，找個男朋友，結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那麼極其平淡的要求，和其他父母一樣，但是自己從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她的性格太過於不安。
    早上醒來沒有沒有立刻起床，往窗外看去滿滿的霧氣，後山的路有些不清晰。君姍菲感到寒意，把被子扯上裹著整個人，除了臉和手裸露在空氣中，能感覺到自己的腳開始有些冰冷，腳趾都已經冷到無法彎曲，不禁往裏再縮了縮。
    看到放在床後小書桌上零散的放著一角，兩角，嗬，昨晚玩心來了便往每個認識的宿舍跑一趟，和他們討零用錢。道理如同古代給孩子做百家衣一樣，集多人的零用錢來買蘋果，才算得上真正的平安蘋果。她沒有相信這個，隻是求個心安而已，如同大家迷信或者有信念一樣。今晚是平安夜，十二月二十四，天都冷了，呼出的空氣中可看到一陣白霧。在南方的城市中極少有下雪的，這個城市是不浪漫的城市之一，隻會這般寒意深重。
    今天的課還是很多，物理她果然是怎麼都看不懂，化學也讓人痛苦，數學幾何她很多年就認定沒救，語文倒是可以考慮睡覺。明天的聖誕節難得是在星期五，他和阿南說好，她和桐到他們學校蹭飯，然後再逛逛。阿南最近明顯的忙過度，連臉色都有些兒難看。
    老師難得準時的下了課，沒有拖課，桑桐說有點事要找班主任，她隻好一個人從學校爬出去。
    “阿姨，兩個蘋果。”站在水果攤附近，對著老板娘笑容可鞠的說著，把手上剛學好的兩個蘋果遞給她。
    “小菲，你來了啊。不過，你要等一下，我今天你看到的，挺忙”，老板娘看到君姍菲很開心，對於她很喜歡。這個丫頭嘴甜，對人很有禮貌每次見到都喊‘阿姨’，看到自己的忙了還常去幫忙。
    “沒關係！阿姨你慢慢來，我不急。”對於小攤小檔，她對他們一直都是很有禮貌，對他們可以說沒有任何脾氣可說，身邊的人看到都會很感歎她竟然也有脾氣那麼好的時候。自己的媽媽也做過小生意，因此她自動做小攤小檔的辛苦。
    手上拿著蘋果往學校走，一個給桑桐，一個給自己，就算不相信所謂的平安夜吃蘋果就好，隻是有個好預頭，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心理安慰。
    走到教學樓的時候看到圍著一層又一層的人，和身邊的低聲在討論什麼。看到不遠處的那個熟悉的人，桑桐，她怎麼會在這裏，以她的性格是不喜歡和他人湊熱鬧，而且臉色還不怎麼好看。
    “桐，你在幹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有些好奇的問道。
    還沒聽到她回答就看到了發生了什麼事，就看到躺倒地上的人，麵目扭曲，腦漿溢出了些許，白色和紅色交錯讓人覺得萬分惡心的視覺衝擊。濃重的血腥味，讓她感到萬分不舒服，這個人她和桑桐都是認識的，是她們隔壁班的同學。
    “林落？！”心裏不知道什麼感覺，空蕩蕩的，弄不清楚到底為她死有何感觸，隻是聲音有些卡住在喉嚨，感覺不像自己的話。
    “不知道。“桑桐也一樣，不知掉心裏在想些什麼，隻覺得人要死一秒鍾就足以。
    就在她們說話間，就聽到另外一聲沉悶的響聲，所有的人都靜下來。桑桐和姍菲兩個人都一時錯愕，這個聲音，是從高空墜下的。
    “啊！”剛好走過的女生看到眼前的屍體忍不住尖叫，聽到的人都往那邊走，兩個人也隨著人群走到同一個教學樓的另一麵。
    同樣擺在她們麵前的是一個人，她還沒有沒有死去，身體在抽搐。
    “方筱痕”，桑桐瞳孔放大，臉色全白的看著眼前這個人，聲音有些難以置信和顫抖的說，聲音輕到幾乎聽不到。
    君姍菲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兩個人她們都是認識的，一天看到兩個人墮樓，而且都是認識的人。而且，知道林落和方筱痕兩個人的都知道，她們兩個是好朋友近乎形影不離的程度。把蘋果放到書包，從後麵抱著桑桐讓她把重心轉移到自己身上，微微皺著眉頭，桐的情況很不好，即便看到有人自殺按她的性格也不可能臉色那麼難看。
    聽到騷動趕過來的老師，看到眼前的場景，雖然臉色發白，還是迅速的打了120和報警。然後便是穩定看到人的情緒。
    四周都是輕輕的抽泣聲，終於有人忍不住哭起來，其他人也似乎給帶動起來，然後哭的人越來越多。都是哭的聲音讓君姍菲的感到很煩躁，心裏的空洞越來越大，快要吞噬她，見到認識的人死掉原來自己還是有點感情泛濫。
    “桐，還好麼？”
    “…我沒事。”緊咬著下唇，稍微的讓自己看起來情況好些，說話更穩些，不過臉色卻更加蒼白。
    “我們回去吧，無論是林落還是方筱痕都是，我們管不了那麼多。”言語間全部是冷漠，心裏想什麼大概也隻有她本人才知道，頭靠著桑桐的肩膀上似撒嬌的說道。這是她習慣的動作，隻要覺得不安或者難過的時候就會靠在熟悉人的肩膀上，略帶撒嬌的說話。
    “嗯！”沒有反駁，兩個人沉默的一起回宿舍。
    回去之後，兩個人都各自的床鋪安靜的做著自己的事，似乎沒有給剛剛發生的事影響，還是如常一般。不過兩個都很安靜，兩個都需要現在的安靜。
    “桐，你在想什麼？”桑桐比大家想到的還要敏感，經常在大家覺得無所謂的言語事物而胡思亂想。對待這樣的胡思亂想，君姍菲不願意去猜測她想到的是什麼，更多的是直接的問出來。
    “君，我忽然覺得累了而已。”揉了揉眉心，說話間滿是疲憊。
    “要不，我們吃飯去！？”君姍菲對於她避開話題不回答，沒有任何的不滿，而是提起精神，一如既往嬉皮笑臉的向她說到。
    看到君那麼快恢複往日，臉上的笑容讓她感到輕鬆很多，也對那個沒心沒肺的人翻了個白眼，“吃，你果然是沒心沒肺的人。”
    打開書包從裏麵掏出了蘋果，遞給那個一恢複本樣就對自己開始攻擊的人，有些無奈，到底恢複時好還是壞啊！
    “女王陛下，我給你買了蘋果要不要吃？”
    “廢話，為什麼不吃。”
    “你還不是一樣沒心沒肺到極點，我們看到的可是屍體，屍體，人的，不是蟑螂，不是老鼠，更不是蚊子。”
    馬上反攻，不過似乎她的反攻效果不好。
    “認識你這個人比屍體還要恐怖的人，我看到屍體還會覺得難受，吃不下麼？何況我吃的是蘋果，沒有任何惡心的內容。”
    “你行。桐，平安夜快樂，所以…吃飯去吧！”沒有和這個家夥計較，她們的鬥嘴都是她完敗的，偶爾走運的時候才會贏，她早就認命了，認識這個人完全是她的克星。要是當初知道自己會一生給她壓製，自己是不是不會考慮去管那兩個人的閑事，還和她們那麼不詳的不熟。
    “你也是，平安夜快樂。”
    相視一笑，兩個人心情真正的輕鬆起來。
    吃完飯的兩個人回來路上聽到的都是學校的女生們在討論著這次的跳樓自殺。一個女人等於三千隻鴨子，這學校的全都是女生，鴨子多到可以讓人成百萬富翁的程度。
    本來想心情好很多的兩個人，一路聽來所有人猜測心情又有些壓抑。
    “君，桑桐，你們回來了啊！”同宿舍的小若看到她們回來，從床上伸出頭，眼睛很紅，明顯的哭過。
    “小若，你哭了？”
    君姍菲沒想到回來迎接她的是舍友一副剛哭過的樣子。
    “落落和小痕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想不開，都一起跳落去。而且，落落連搶救的機會…機會…都沒有，特意問過後知道小痕還在搶救，也不知道…不知掉她會不會也這麼去了。”想到這裏，小若再次的哭起來，心裏越來越難過，想到經常看到的兩個人一下子就沒了，更加壓抑不住。
    從廁所出來的另一個舍友同樣也是眼睛紅紅的，一樣是哭過，剛洗好澡的樣子，不過他是躲在廁所裏哭。
    “音符，你也哭了。”
    再次愕然的對著另一個舍友問道。
    “對啊，就像小若說的一樣，我一想到落落和…小痕就這麼死了，覺得有些恐懼。”音符沒有哭隻是說話有些嗝咽，臉色有些難看，她的性格相對小若要堅強一些，不過也是一些而已。
    “現在大家都在說這個，筱痕應該是沒有問題，你們不要太擔心。”君姍菲遞紙巾給小若，她不會安慰別人，會的隻是任由別人發泄自己的感情，在這個時候順道遞紙巾。
    “嗯哪，大家都說小痕和落落是一對，所以一道跳樓殉情。君，你說是不是？你和她們兩個比較熟？”小若摁了一下鼻子，看著君姍菲想聽聽她對傳言的說法，說話間還帶著明顯的嗝咽。
    她的確聽過這類型的傳言，戀人，殉情，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桐所想的應該就是這個了，難怪了。一直以來林落和方筱痕的關係就很好，按她們的說法是她們從小學開始就是朋友，所以關係好是理所當然的啦。不過，這樣過分好的關係，也讓人誤會，畢竟在這個學校同性戀的戀人並不少，那些多事的人就一直傳她們兩個是一對。君姍菲不覺得她們是一對，很多時候女孩的友情就是好到如同是情侶一般，會摟摟抱抱，會吃醋，會心疼這些像情侶一般情緒，但是隻是因為是好朋友，對於自己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人，安心的存在。林落她們兩個感覺和桐以照的不同。
    “我也不清楚，很多事情是我們說不清楚的”，對於這些流言她一直選擇是似是而非的答案。
    “你們兩個吃飯了麼？”
    “沒心情吃。哎，就這樣沒了，你們說會不會有一天我們也這樣沒了。”音符坐到自己的床上有些自問一般的問她們。
    三個人頓時沉默下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她們心裏其實也有這樣的不安。
    “音符，如果要死我們也沒辦法，命運的事說不信也的信，說信其實也不信。我一直有一種感覺，我們是給人操縱著的，扯線木偶般有人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我們就算覺得給操縱換另一個動作，卻還是感覺被操縱。但是，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不是麼？”君姍菲低下頭，沒有看她們三個，審視自己一般的打破這讓人壓抑的沉默。
    “我也有這樣感覺。”
    “我也是。”
    音符和小若都同時應道，隻有徐桑桐從進來就沉默到現在，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也不知道是否有聽她們的對話。
    “原來大家都有這種感覺。我不知掉我們將來會怎麼樣，也不知掉會不會如我們所想，我隻知道，我想就這樣活下去。你們兩個收拾一下去吃飯吧，不吃不行的。你看我和桐，兩個人可是看到現場，縱然心裏難受我們還是得過我們的日子。
    ……傷痛這東西，時間長了就麻木不痛了。還有，平安夜快樂。”君姍菲說完就在書櫃裏找晚上要用的書，她知道桐不想自己打擾，不過還是不放心，等一下了條短信告訴以照吧！
    “你們也是，平安夜…快樂。”
    “快樂！”
    兩個人也都明白君姍菲的話，略帶苦澀的講出快樂兩個字，這個平安夜還真的一點也不平安，快樂便更加不可能。隻不過，君說的對，傷痛再大，時間久了也便沒什麼。呼出一口氣，看到空氣中可見到的薄薄白霧，今年的冬天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