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調養了幾天，才說出真相來。”
    “他說，有一天晚上他在外頭耍，剛好路過卓侖貢巴附近，卻覺得頭一暈，隱隱約約瞧見一個人影子在前頭引，他便跟了過去。一路上沒走多遠，竟就從一個側門走入寺內。而前頭招呼他的人影子，竟然就是那新來的大喇嘛。”
    “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身子卻不聽使喚，隻是向前走。這一路走，誰知就走入了一處地下室。裏頭味道熏人，四處都是血淋淋的，嚇人得很。再細看，那地下室裏頭已經綁了好些小孩，正是先前失蹤的幾個。”
    “接下來一個月，他都給綁在地下室裏，隻見那邪魔每隔一段旬便來殺一個小孩子，吃腦髓，喝血水，好不怕人。而剩下的小孩子，就拿一點飯食喂養著。也是那小孩聰明，有一天，趁那魔疏忽，就跑了出來。”
    “他剛剛跑出來，卻遇到了一個男人。你說他驚嚇了這麼天，好容易見到生人，怎麼不激動？慌忙上去拖住那男人。那男人也怪，幾問之下，讓那小孩把事情都說了出來。他聽完之後，隻讓小孩回家，自己卻進了寺去。”
    “那小孩家人聽他說完，慌忙找了許多人，把事情說了，大家都大吃一驚，便帶上家夥，往卓侖貢巴去。到了寺裏，下頭的小紮巴都說，大喇嘛常常閉關，這一回已閉關了三四日都不出來。他閉關時，也不願人去打擾。可這怎麼成？大家雖然也都敬愛神佛，但這大喇嘛明顯是個邪魔，怎能縱容他？何況裏頭有好幾家人的小孩子失蹤已久，想必已教那魔吃了，憤怒之下，便把那魔閉關的屋子的房門生生破開。誰知進去一看，裏頭竟一個人都沒有！”
    “在那逃回來的小孩的指引下，大家在一個蒲團下發現了暗道，走進去，隻嗅得腥臭撲鼻，見到裏頭的境況，真是慘得很！牆角邊上堆滿了骷髏頭，都很小，想必就是小孩子的。再看邊上，還有幾個小孩子被捆綁著，雖然昏厥了，但還活著，便都給救了出去。但那魔到底到了什麼地方？大家細細搜索，終於在地下室裏一堆雜物之後發現了一具發黑的人骨。那人骨上刻著密密麻麻的邪經，真是有辱神佛。而人骨外頭披著袈裟，卻是大喇嘛的式樣。”
    說道這裏，次仁旺堆卻停下來，拈了一夾子蘑菇吃了，方徐徐道：“這魔看來是死了，大家便將它燒了。但——是誰不知不覺地殺了他？大家猜來猜去，也隻有那小孩逃出來時遇到的男人了。據說那男人看起來很是年輕，一定是個修行有成的人啊。”
    “哎？那個男人，也是僧人麼？”菩提饒有興趣地問道：“或者是道人？”
    “不是，聽說隻是個普通男人，唔，是漢人。”
    “這倒怪了……”菩提喃喃自語。是什麼人呢？在這個時代，擁有異能的人，應該很少了吧……
    且不提菩提萬分疑惑，隻那一桌子菜很快就吃了個罄盡，大家回到車上，車子繼續向前開行。
    路況越發的壞，而中午逞強喝了酒的楚江，卻不適起來。
    菩提忿忿地給他一隻袋子，他便在後頭吐得昏天黑地。
    5。
    天色擦黑時，車子才駛人鬆州城。
    甫一下車，次仁旺堆便熱絡地帶著菩提一行人往他家的旅店去。這鬆州城並不大，幾條窄窄街道，兩邊的院子與屋宇都是巨大石塊與木頭搭建的，屋外有彩描的蓮花與佛像。而房頂上，則牽開五色的經幡，在高原的風中招展。
    遠山的缺口處隱約能見一條暗藍的雲帶，鑲了一點點殘光的邊，看起來華麗又詭譎。
    次仁旺堆家的旅店就在鬆州城的一角。那是一處典型的藏式小院，收拾地整齊，外牆上大朵的豔麗蓮花與經幡相映成輝。走入院中，隻見院角上堆著大堆的石頭，想必就是所謂的“瑪尼堆”了。
    “阿媽，今天有客人來歇！”次仁旺堆吼了一嗓子，屋子裏便走出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一身藏人袍服。一見菩提一行，她熱絡地上前來，問了句好，又領著眾人走入屋內。
    那屋子裏頭也是木質的四壁，中央有矮矮的桌子。屋中彌漫著濃重的酥油茶味，也有些牛羊肉的腥味。
    次仁旺堆的母親取來兩把鑰匙，遞給菩提，道：“你們去吧，就在二樓。放完東西下來吃飯，今天晚上剛好旺堆回來，做烤羊肉。”
    菩提笑笑，付過了房費——藏人倒是沒有推辭，很爽快地收下了。錢並不多，兩人打算先住上一日，明天便可去找進入日在德古的車——也是他們運氣好，雨已經停了幾天，而前日的暴雨，也並沒有將路衝毀。
    木樓板踩起來吧嗒吧嗒的。走到二樓上頭，菩提把一把鑰匙遞給楚江，“你們住在我隔壁屋裏麵。”
    徑自開了兩道並列房門中的一道。正要走進去放行李，卻聽身後兩人齊聲道：“我不要和他住。”
    “哎？”菩提回過頭。
    “我不要和他住。”秦履真語氣平靜。
    “喂，搞什麼啊，我也不要和撲克臉住！太怪了……”楚江打了個哆嗦。
    “你們……”菩提無奈搖搖頭，道：“我下去再要一間好了。”放下行李，往樓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