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大嘴將王佛整個吸了進去。那情形……好似蛇吞青蛙。王佛的雙腿最後留在外麵時，也像青蛙腿一樣亂蹬。
    不過，最後，他還是被奇先生吞掉了。奇先生的脖子和嘴都恢複了正常，他的肚子也並沒有鼓起來。他閉上眼睛，咂了咂嘴，歎道：“真是美味啊……比我幾百年前吃過的，都要美味好多呢。罪惡和仇恨那樣醇厚濃香，偏偏還有一點內疚當做調料，增添了一點酸辣，真是太完美了……”
    “不愧我親自培養出來的食物呀。也值得了吧。”奇先生笑了。忽然，他轉而又道：“女人，你假裝被他擊倒，就是為了看到這一幕麼？看來你果然如自己標榜的一樣，已經漸漸遠離人類，更加靠近異生了呢。殘酷，為所欲為，女人，我突然記起來了，你就是傳說中被稱為‘誌異師’的家夥吧？”
    8。
    菩提站起身來，走到袋子前，這一次，她沒有將奇先生封起來。她反倒讓奇先生的頭露到袋子外，她自己則盤腿坐在他對麵。
    “這都被你猜到了呢。”菩提臉上露出笑容：“不過……你怎麼知道，他並沒有擊倒我？”菩提的手輕微地顫抖著。剛才王佛的死，若是被常人見到，一定會感到恐懼或惡心。但現在的菩提，已經難以生出這樣的情感。她很……興奮。
    “跟你戰鬥過的我，怎麼會不了解你的身體強悍到了怎樣的程度？”奇先生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女人，你在興奮。”
    “我？有嗎？”
    “嗬嗬……淩駕於他人之上的你，對已經開始享受類似‘仲裁者’的權力了吧？”
    “這不一樣。”菩提咬著嘴唇。
    奇先生卻搖頭：“其實也不必羞於承認。每個人——或者說，不僅僅是人，包括你我，都有著自己執著的事情。王佛執著於他的權力，我們執著於自己的力量。”他舔了舔嘴唇：“我喜歡，看他們墮落的樣子。你呢？誌異師小姐？”
    “我……”
    “對於王佛的死亡，你已經沒有憐憫，恐懼的情感了吧？”奇先生笑得很開心：“雖然我要死了，不過我很滿意。不但吃到了難得的美味，還看到了傳說中的誌異師……一個有趣的誌異師。”
    “我也覺得你很特別。”菩提歪著頭，眼珠子轉動：“見過很多作惡的惡心東西，你也屬於此類。不過幾句話下來，竟然覺得你並不討厭。”
    奇先生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我們一個唆使人作惡，一個努力讓自己對惡行視而不見，難道不是很有默契的嗎？”
    “唔，這倒也是。”
    ……
    時間過得很快，天色已經很暗了。一彎小小的月亮掛在黑魆魆的天空中，看起來有些寒磣。
    “窮奇，時間已經不早，我可以回去了。”菩提站起身來，拍了拍裙裾。此時背上的傷雖還疼著，卻不會妨礙行動了。
    “我真希望現在你能跟我說一句‘再見’。”奇先生撇著嘴道。
    “真是個有趣的家夥，我真的一點也不想殺掉你了。”菩提正色道：“我可不是在開玩笑哦。”
    “算啦。”奇先生疲倦地閉上眼睛：“我覺得很累了。你愛殺就殺掉吧。反正我的生命力也要耗光了。”
    “哎？”菩提未料到一個“惡”屬性的異生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她聳了聳肩，歎道：“如果放了你，我拿什麼去給他呢？真是遺憾。”菩提舉起神荼，再次將奇先生封住。
    旋即她將那巨大的袋子舉在頭頂，向著錦宮——楚江家的方向去了。
    夜色在燃燒。
    9。
    是要這樣做麼？我做得夠不夠好？
    我……已經能夠控製自己的力量，已經能夠，一個人把事情做好。
    10。
    “撲克……額，秦履真，你真的還要等？”楚江和洛一行齊齊打了個哈欠。
    秦履真點了點頭。他坐在院中的梧桐樹下，看向夜空。
    “真受不了。我們去休息啦。”楚江推著洛一行的輪椅，往臥室方向去。
    秦履真坐在一把藤椅上，那藤椅很闊，可容兩人並坐。而他麵前則有一張石幾，上頭有漢白玉嵌出的一幅棋盤。不過，這時候，桌子上擺的卻並不是棋子。
    “真有意思。猜不透……你出去做什麼。”秦履真自言自語道。他雙手握著極小的一物，不斷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