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已經有五十三條命了。她自己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
    已經殺過五十三個人？她的年齡與我一般大，怎麼可能……有這麼多？
    “驚訝麼？”狐塚將嘴一撇，“早就說過她很厲害。不要命的瘋子，一般都不會太差。”
    “她的方式是什麼？”
    “嘛，如果想知道更多的話……”他又將中指和拇指摩擦。
    “全部都給你了。”我聳聳肩膀。
    “那我就沒辦法再多說啦……”他很誇張地歎了口氣，又突然把頭湊過來，鬼鬼祟祟道：“除非你答應，不須酬勞地幫我做十宗單子。”
    “你是在開玩笑麼？有時候要求太過分，反倒會把自己的性命丟掉。”看著他醃臢的臉，我很想一掌擊下去。
    “小姑娘，脾氣不要太暴躁。”他翹起二郎腿：“我雖然很多年不動手，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隨便威脅我。當初的白，也不是我的對手呢。”
    他的話剛說完，我便已經貼到了他的身後。並起來的手刀，放在他的頸動脈邊。
    “咕嘟。”我聽到他吞下一口唾沫。他突兀的喉結上下滾動。
    “你怎麼做到的？”他的聲音開始顫抖。我看到他的額頭上沁出汗珠子。
    笨蛋，難道我會告訴你，我是誌異師，神荼鬱壘在我腰間的斜挎包中？“誰告訴你，我的身手不如白小姐？”
    我伸出另一隻手，手掌向上，伸到他麵前。“把手裏的小東西，交出來吧。”
    “你……”狐塚的臉漲紅了。他將手一甩，兩枚銳利的刀片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你還真是落後又固執。為什麼堅持使用冷兵器？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或許還是槍用起來較好。”我頓了頓，看他的臉色由紅轉白：“而且……如果藏著三片的話，為什麼不都交出來呢？”
    他的臉色簡直可以算是死灰了。
    他舒開拳頭，隻見手掌中，果然還有一枚刀片，較之方才兩枚，更薄更小，當然也更危險。
    我伸出兩枚手指將那刀片拈起來，隨手一甩，那刀片便如流星般飛出，直穿入壁，整個刀身都沒了進去。狐塚顯然已經目瞪口呆了。
    “你……你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超出普通人的極限……”
    “好了，原因並不重要。”我收回手刀，優哉遊哉地在他麵前坐下。“你隻需要告訴我，關於莉莉絲的一切。如果你真的如狐狸一樣聰明，應該知道，一切反抗都是沒用的。”
    狐塚此時看起來真的就是一個可憐的老男人了。他縮成一團，坐在凳子上，看起來更加的幹瘦。
    “她……她每個月會從我這裏接單子。沒有人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你要找她，隻能在我這裏等到她來。”
    “她下一次接單，是什麼時候？”
    “後天。”
    還好。我鬆了口氣，不必等太久。這樣短的時間，唐翛者那個笨蛋，應該來不及趕來吧。
    “在她沒有出現的時間裏，你必須每一秒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對他甩出一記眼刀。“好了，下麵我們繼續說，莉莉絲的特點吧。”
    “好……好。”他點點頭，一麵伸手去摸那酒碗。真討厭的酒鬼。
    他的手觸到碗口，卻突然一抖，這個碗傾倒過來，酒漿迅速四溢。“要死啊！”我皺了皺眉頭，慌忙閃開身體，卻忘了身後還有一張桌子，上頭又半碗殘湯。
    那殘湯被我撞翻，油膩膩地汁水四濺。我腰間的挎包上沾上了一點。
    白的布質包上，瞬間出現了一個油膩的深色印子。我皺起眉頭，不妨前頭的酒汁又濺了上去。油跡與酒漬混在一處，不斷擴大，眼看又要弄髒我的衣裙。
    我慌忙將挎包摘下，吊再臂彎上，要尋東西擦拭。
    “我這裏有幹淨的紙巾……”狐塚苦著臉，不知從哪裏抽出幾張還算幹淨的紙巾遞給我。我上前一步去接，卻忽覺腳下一滑，身體向後仰去。原來是油膩的湯汁讓本就肮髒的地板變得滑溜無比。我慌忙平衡身體，卻不妨忽聽一聲巨響，又覺有物什自身側快速襲來。
    無奈之下，我唯有任憑自己的身體向後倒去，方可躲過那來襲之物。我的頭很快磕到了身後的桌子上，那桌子劈成兩半。
    那物擦著我臉頰過去，我隻覺一陣灼熱與疼痛，原來竟是一粒子彈。
    竟然這樣算計我？
    “混蛋！”我暴怒，也不顧地上肮髒，將手後錯，在地上一撐，便暴起向狐塚襲去。
    但當我與他眼神交錯時才發現，他的神情竟拿樣平靜。
    平靜中還帶著冷漠與悲哀。這個充滿戾氣的狐塚，與方才的猥瑣老男人判若兩人。
    這是，我方發覺，吊在臂彎上的挎包，已從手臂上滑落。
    我忽然失去了力氣，從半空中直直摔下來。
    地上碎掉的瓷屑，木屑，紮在我的身體上。我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疼痛。
    誌異師的力量，讓我忽略了對自己身體的磨練。
    狐塚快速上前來，將我死死摁在地上。
    “喂，你不是很想見我麼？我已經來了。”忽然，身後傳來清脆的聲音。
    【紅鳶】五
    我無法扭頭，隻聽到齒輪轉動的聲音。
    我努力仰起頭，看見她終於到了我的麵前。
    那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她長而直的頭發掛在臉頰邊，麵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她看起來很完美——除了腰下七寸以下的褲管，是空的。
    “你好，我就是莉莉絲。”她居高臨下地對我說。我看到她的左手上，拿著屬於我的匕首。而右手上，則是一支手槍。
    “我已經等了你三年了呢。”她掩嘴笑著：“看，看。你用了它三年，剩下的日子，是不是該我來享受？”她輕輕地撫摸匕首：“真是不錯，我覺得自己現在很有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