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要出人命——況那包裹，一定要拿回來！菩提有——很重要的東西！”
    “你做了三年特種兵，做事之前，還是要多權衡利弊吧。”秦履真頓了頓，目光閃爍，又道：“咱們一時半會還無危險，先不要動。你看著僧人來得邪門，咱們若是輕舉妄動，反倒會有危險。”
    檀柘卻不理他，隻目光爍爍地看向菩提。“我去幫你奪回來？”
    菩提失魂落魄，失了主心骨。按說之前，她還未成為真正的誌異師時，還不會如此恐懼。但她得到了那力量，又突然失去，反倒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恐懼與迷茫。此時秦履真既拿了主意說不要動，她便渾渾噩噩地搖了搖頭。
    檀柘歎了口氣，隻好作罷。目光再轉回那巨甕裏。
    那十人俱被扔入甕中。因它透明，故能見紅汁中人體上下沉浮。菩提緊緊掐著檀柘與秦履真，兩人疼得眉頭一皺。
    “起！”約莫半刻鍾後，那領頭老僧又是一聲猛喝。方才擲人的二僧又取出兩段長繩，頭係著鋼爪。二僧將那長繩拋入甕中，又幾扯，便將一人扯將出來。那人濕淋淋地立在地上，看來身體十分僵硬，不可活動，但眼珠子尚在轉動，並未喪命。
    餘下九人也都從甕中出來。男女老幼，俱是一身紅汁，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唔，不知這十個裏，有幾個是可用的？”那老僧向前一步，伸手在一人裸露的肌膚上一按，旋即又勾起中指，如叩門般輕輕地叩了叩。
    隻聽鏘鏘兩聲，竟如叩擊瓷器。
    那汁水……將人變成了什麼？
    “不要亂動。待會若他們也要這樣對付咱們，我便立即動手！”檀柘已將軍刺扣在手中。“不想這寺裏竟有如此的勾當！”
    “好，好！”那老僧卻展顏笑了：“沒成想，這一批竟第一個就成了。”而那被叩擊之人眼中竟也露出狂喜的神色。
    老僧又換了第二人，依樣敲去，發出的聲音卻不似頭一個那般清越，有些濁了。他將眉頭皺起來，自言自語道：“這一個卻壞了。施主，你心中對佛不誠，成不了正果，實在是遺憾。”第二人聽此言語，眼中的生氣立即滅了，枯槁如死灰。
    他一一敲過去，這十個中倒有兩個“成了”。
    他令人將那兩個“成了”的放在一邊，餘下八人，看起來較之先前愈加癡呆。兩個精壯僧人將那八人複扔入甕中，那甕底卻又湧出另一種白的汁液來。隻見八個活生生的人在那白汁中漸消融了，甕中冒出白氣，水麵咕咕地翻滾著泡沫。
    “唔……”菩提捂住嘴，幾乎嘔吐。
    “忍一忍。”秦履真清冷的聲音傳來。
    菩提隻得強忍惡心，拉住秦履真的手又加了一分力氣。秦履真卻略向前了一點，幾乎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這樣危險的情形下，他竟還好整似暇地瞥了瞥檀柘，給他遞過去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
    檀柘鼻中發出輕輕的一聲“哼”，又自轉頭看向一眾僧人。
    兩個僧人竟抬上兩尊羅漢像來。菩提細看，其一正是方才見過的“撕臉羅漢”，另一個卻在心髒處開了一個小口，內又坐了一尊小羅漢。
    “阿彌陀佛。”老僧笑道：“這兩尊已過了年限，也恰與兩位施主相合。”言畢，他將十指在兩尊羅漢額上分別一點，隻聽喀喇兩聲，塑像紛紛自頂門裂開，碎作兩半，跌落在地上。再看蓮台正中，卻教菩提幾乎魂飛魄散：原來蓮台上還餘著白生生的一件物什：竟是磷光閃爍的骷髏架！
    難道……
    老僧一揮袖，將那白骨也掃落在地。而兩個精壯僧人卻將“成了”的兩名香客抬到蓮坐上，又將肢體擺作先前羅漢塑像的模樣。因他二人身體都僵直了，被僧人擺弄時，還能聽見喀喇聲，不知是否損毀了內裏的骨骼。
    菩提上下牙開始打顫。
    “不要怕……不要怕，會沒事的。”秦履真輕聲道。
    菩提索性將整個身體都靠在他懷中。她的另一隻手，也終於毫無預兆地放開了檀柘。
    “二位施主，小僧就點心燈了。”老僧對蓮座上二人一頷首。那二人目中再閃過一絲狂喜之色。
    “斷盡三界見、思之惑，證得盡智！”老僧一臉莊嚴，莊嚴中卻又透出妖邪嗜血的幻象。
    他將伸展雙臂，一旁的僧人便將那長袖挽起。那裸露出的雙臂顏色慘白，上頭竟有暗青紋身，絲絲絡絡的花紋如血管般爬滿手臂，青白相襯，格外眨眼。
    “咄！”
    他十指作爪，青筋爆出。猛地向二人胸口襲去。
    那指爪竟鋒利如刀刃，毫無阻滯地沒入二人胸口中。再看那二人神情，竟絲毫沒有痛苦，反倒如處在極樂之中一般。
    那老僧目中精光一轉，他又將手一擰，從胸中拔了出來。
    但他雙手上並無絲毫血跡，那二人胸口留下巨大孔洞，也無血液流出，隻有一股股透明粘稠的液體滲出。那液體正帶著令人昏昏欲睡的甜香。而那孔中，也不見內髒。想來二人內髒都已被融了。
    “上燈！”
    兩名僧人將兩隻青銅燈盞放入那孔洞中。再看兩尊“羅漢”，目中神光已退。而吃那燈油一熏，竟從內到外開始化作黑色，毛發亦開始脫落。不多時，便與眾羅漢像一般模樣了。
    “他們……他們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