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效果好得很呢！”女老板終於搬出一隻約莫一尺見方的大木箱子。箱子樣式頗老舊，上麵有一把大銅鎖。她拿一把幾乎有了鏽跡的鑰匙把那鎖開了。箱蓋掀開，菩提隻覺一股子腥氣撲麵而來。
    “你看，”女老板殷勤地從箱中取出一隻一指高的玻璃瓶子，內卻有暗紫的脂膏——菩提心中悚然：司棋！這膏子異樣的腥氣給她的感覺，與自司棋身上感受到的十分相似。
    女老板卻不管菩提額頭上汗珠子沁出來。自顧自開了瓶子，伸出手指挖出一塊，對菩提道：“你看這個，可是我獨家的方子。每天兌一點在水裏，喝了，可以讓皮膚變好變白，也可變瘦呢。你聞聞，味道也好。”她一笑便露出白森森的牙來。她把手指伸到菩提鼻子前：“聞聞，又有花香——”
    花香？哪裏有花香？難道隻有自己能嗅到濃重的腥味？菩提身體僵直，也躲不開。隻見昏黃燈光下，那手指肚上一抹暗淡的紫，泛出一點光，如同油脂；腥味也愈發的盛，幾乎把她淹沒。
    “……”菩提拚命咬住舌尖，口中已有了淡淡的腥味。
    “哎呀，不動心？我這個可便宜，你們這樣的小姑娘，用的也多。附近一個女孩子，初來時，一個月買得一瓶，現在每星期都來呢。包好——她之前可胖，現在好看得很。”女老板的眼睛眯起來，又把手指肚上的那一抹膏子往菩提手上蹭——“也能外敷，給你試試，效果可好。”她的臉上帶著近乎瘋狂的笑意，嘴角大大的裂開。
    菩提幾乎暈眩，拚命想要將手挪開，卻被她抓住——一陣粘稠，冰冷，如著了很多汗。她的尖指甲劃得菩提手心一陣麻癢。
    “來試試就好啦，好用得很，立馬見效。”她的笑容在菩提瞳孔中無限放大。
    那暗紫的膏子向菩提手背上黏來。
    整個屋子如旋轉起來一般。身後的秦履真站立的地方隱約猛然閃出亮光。
    菩提隻覺一陣灼熱，便暈厥過去。
    7。
    “菩提，菩提！”
    菩提緩慢地睜開眼，瞳孔中映出的是秦履真的麵孔。
    “這是？”四顧，發覺仍在方才詭譎的小店中。
    “你怎麼忽就暈倒？”秦履真擔心道。他身邊——赫然是方才的女老板。
    “啊！！！”菩提悚然，立時將手拿上來，卻未發覺那紫色的膏子。
    再看向女老板，她是十分憔悴的。眼神中的精光也消失，整個人似乎殘存這惶恐，而那強烈的異生氣息也都不見了。
    “我……我暈過去了？”
    “你呢，突然就倒下來——也虧得十來分鍾就醒過來。我們快些回去，出來也有二十分鍾——怕他們急了。或者……你要不要先回家？”
    “我……方才那紫色的膏子呢？”
    “什麼膏子？”女老板眼中神色很複雜——雖然怎麼看，她都是衰老而平常的：“剛才給你們拿紙巾，拿過來，你忽就暈了，真嚇死我。若在我店子裏出什麼事，又如何處。”
    “……”菩提隻覺恍然，方才的一切難道僅是幻覺？然而秦履真已先於她打開簾子出去了。菩提慌忙跟上去。
    “剛才……真的什麼也未發生？”
    “你身體看起來沒有那麼差呢。”秦履真並不回答，反倒說了這話。“或者，過去同他們說一聲，你便回家？”
    “不用——”菩提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還能有什麼事？”秦履真一臉無辜。
    “……你……沒有騙我？”
    “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身體不好的緣由？”
    菩提轉頭看向他。他的神情看起來很認真。
    8。
    次日菩提再去到好吃巷裏的小店，卻發現店鋪已關門，卷簾門上貼出招租的字樣。
    在之後的一個星期裏，菩提又約大家出來玩。然而司棋卻在電話裏支支吾吾地拒絕。菩提詰問阿健，是否他和司棋之間又發生什麼。阿健卻隻是沉默。想來亦是，二人這兩年來始終磕磕絆絆。
    有一日，菩提再次去了好吃巷的小店。店門仍舊緊閉。
    菩提歎口氣，正要打道回府，忽發現店門口有另一個人在徘徊。菩提細看，那人一身虛胖，緊緊裹著長衣長褲，在炎熱夏日看來十分別扭。
    這是誰？菩提心中嘀咕一聲，要走，忽見那人轉過身來——大圓臉，五官幾乎擠到一起——可是怎麼好眼熟？
    是誰呢……菩提心中思忖，忽覺悚然。
    司棋？！
    那人似發現了菩提，驚慌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跑開了。
    菩提不好追上去，隻好回家，給司棋去了電話，那邊接聽了，卻並不出聲，又給掛掉。
    菩提不死心，又打了好幾通，司棋終於開口。
    “你看到的人是我。我與阿健也分開了。”
    隨即傳來的是忙音。
    司棋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在短短的一個星期，竟比先前還胖？簡直如充氣球一般。她在那店鋪前徘徊……相似的詭異氣息……所謂的能讓女孩子變好看的膏子……
    可是，秦履真說，那一切都是自己暈倒後的幻覺？
    菩提不得而知。她試圖去問和尚目連，他卻笑著對她擺手，隻說是不可說。
    直至送走檀柘，菩提再未見到司棋。隻在高中入學後，終於在鄰班見到了司棋——她不如上次見麵那樣胖得過分了，又成為初一時見麵時候微胖的女孩子。她臉色紅潤健康起來，也不再會頻繁地暈倒了吧？貧血也該是沒有了的。看起來她似乎在新環境裏處得不錯，和身邊的朋友笑鬧在一起。
    她見到菩提，竟熱情地打了招呼，隻是這熱情中透著生疏，仿佛她們曾經僅是普通同學。
    菩提恍惚地走開，她想……當初司棋變化那樣大，對於阿健那樣執著，可是到後來，竟然毫無聲息地就結束了。不過幸好，她又成為最初開朗的樣子。
    這一切，是否都和好吃街的店鋪有關呢？菩提想起那散發腥氣的暗紫色膏子，不由又是一陣惡心。她是不是……菩提覺胸口悶悶的。
    但轉念一想，秦履真說那些都是幻覺，又怎麼解釋？
    菩提十分心煩，隻有把這事情又拋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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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菩提歎一口氣。
    那麼多蹊蹺的事情都與秦履真有關，況他還與桉生一起出現，想來當初的事情，便是與他有關。
    原來……他應該是早就知曉她的一切秘密了吧。
    這樣的話，當年的事情便沒有疑問了。好吃巷裏的女店主想來是不懷好意的異生，通過那成分不明的紫色膏子來換取年輕女孩子的生氣……或者說，是血液？所謂的“幻覺”，原來都是菩提親身經曆過的。
    如此說來，那異生……竟然是被……秦履真壓製了？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有如此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