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6章 為誰風露立中宵——番外之嶽飛(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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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紹興十一年(1142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臨安,風波亭。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風乍起,吹皺一池冬水,微波蕩漾的西湖,細碎的波紋輕輕地拍打著水麵,一圈一圈地蕩開去,那是老天留給凡夫俗子們最後一滴幹淨純潔的眼淚。崇山峻嶺掩映下的風波亭外,十二棵古樟樹枝繁葉茂,看得出已有千百年的曆史。風過處,枝葉沙沙地響,似嗚咽,似哭泣……
    我穿著已經襤褸破敗的紫金戰袍,發髻如稻草般淩亂,腳上帶著笨重的鐐銬,渾身被鐵鏈捆綁著,隻有腰間祥雲紋錦帶中間,藍田玉雕的虎形帶扣一絲不苟地扣在那裏,無聲地訴說著我往日那些足以載入史冊的功績。此刻,我一步一顫在獄卒的推搡中,跨進了北風蕭瑟的風波亭內。
    昔日座上賓,今日階下囚。雕欄玉砌猶在,隻有朱顏早已改。臨安的這個冬天沒有雪花,卻仍舊異常的冷。風一陣卷著一陣,打在我略已滄桑的臉上,如刀般削過,卻早已麻木了疼痛。
    遠出,霧蒙蒙的天空下影影綽綽出現了兩條模糊的身影,一晃一晃向我走來,走得近了,才發現其中一人錦衣華服,頭戴七梁冠,加貂禪籠巾,配天下采暈錦朝服,在這樣異常寒冷的冬天無比玄目。細看,竟是權傾天下,以“莫須有”罪名讓聖上下十二道金牌將我招回,隨即打入大理寺的秦檜。
    “佞臣賊子,你來做什麼?”我厲喝一聲,衝他怒目而視,雙拳不由得緊緊握住,骨骼發出輕微的“咯咯”聲。
    “嶽元帥,你何必發這麼大的火!雖然你的事由我經手,但最終冠你罪名的可是皇上。今天本官來,主要是有位朋友想在臨死前見你一麵。”秦檜也不惱,隻是軟語溫言地衝我不鹹不淡地說著話,說到最後,麵色恭敬地朝旁邊一人彎腰行禮。
    “朋友?”我轉頭凝視著秦檜身旁的那人。隻見那人身披了一件深色披風,頭上更是用披風後麵帶的帽子裹得嚴嚴實實。從頭到腳把自己遮掩了起來,看不清楚本來的真麵目。我搖頭冷笑:“嶽某從來沒有這樣縮頭縮尾的朋友。”
    “嶽鵬舉,你可還記得我。”來人不怒不僨,緩緩地掀下頭罩,露出一張俊逸出塵的臉,一雙秋水似的眼睛朗若星辰,燦如煙花,似笑非笑地盯著我,似乎要將我從頭到腳全部看透。
    “你……完顏兀術?”曾經恨不得食其骨頭,喝其鮮血的敵人,此刻就這樣安靜無華地站立在我麵前,我心中一顫,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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